淡淡浅浅的痕迹, 却扎眼至极,江寂陡然咳起来,白皙皮肤隐隐泛着青筋, 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咳, 而是一听身体就不好的咳法,帕子掩唇, 隐去血迹,他抬起眼, 已经不是方才失态的模样, 很温和地看着凝白。
“阿凝。”他唤。
凝白感到头皮有点发紧,从前他身形颀长,面如冠玉, 看着如此刻般好说话, 其实内里十分不近人情, 手起刀落, 不溅一滴血, 唇角还带着笑, 此刻清瘦病孱, 不良于行,甚至还咯血,却仍旧是温和淡然的含笑模样,只会令人觉得更加恐怖。
她就不由得往太子身边凑了凑。
江寂容色一顿,无奈而温柔地说:“怎么还怕我呢。”
当年, 她亲眼撞见他动手处理叛徒, 满地的血, 她吓得满眼含泪, 转身跑了, 心里暗恼怎么就被她瞧见了,追上去,她惊惶地看着他,哭着说他满手鲜血,感到他可怕至极。
淡淡浅浅的痕迹萦绕不散,她甚至更依着那个男人,全然的亲昵,与对着他的害怕与戒备截然不同。
心底杀意丛生,从前,只有一次,她与他在房顶上看月亮,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她红着脸把他推开了,兔子一样跑没了影。
她还那样小,才十四岁,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江寂从此再没有逾界,一心等她长大。
可是如今,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却主动在别的男人身上留下痕迹。
她那样害羞,怎么可能会主动吻咬,一定是这个男人哄骗了她,趁她懵懂无知,百般哄骗。
江寂容色平和,隐隐含笑,这个男人应该去死,孽种也是,这样,阿凝就会跟他回去了,他会告诉她,这对父子是多么的该死……
而沈戈,他已经要疯了,他冰清玉洁的步姑娘怎么可能会在这个男人脖子上留下欢愉痕迹?!
一定是这个男人强迫了步姑娘!!
“娘亲,他一定是被卡门槛上了吧!”没有人理团子,团子就又看向前方,前面的人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卡住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极了:“团子叫蔺叔叔帮他!”
慕容厌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敢这样说江楼主,恐怕是江湖中头一个。
他十分大度地不计较这小屁孩儿刚刚也这样重击过自己,笑着说:“小孩儿,人家不要你帮,还不快走?”
藏剑山庄的名号,慕容厌也听说过,虽没领教过沈戈的剑,但显然,在场的加一起可能都打不过沈戈,再不跑,可能就来不及了啊。
话音落下,就听沈戈说:“步姑娘,我来了,没有人敢强迫你了!”
慕容厌真是差点没忍住又噗嗤笑出了声,“强迫”?看看人家十指相扣的手,看看人家一家三口多和谐美满,哪儿看得出“强迫”啊?
只是沈戈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深信不疑,“步姑娘,我会保护你,不必怕!”
凝白闻言,只又看看太子颈侧若隐若现的吻痕齿痕,又有点说不出话又羞赧,好像才反应过来太子干了什么事。
心下暗想,什么爱恨无关紧要,太子明明在意得很,原本就是个醋坛子,上回只是有人闯入,他都以为她心里紧张这两个人,一言不发地醋。
再说下去,还不知他心里要醋到什么地步呢。
于是就转过身,看着沈戈,沈戈显然误解了她的动作,立刻握紧了剑柄,掷地有声,“步姑娘,到我身边来!”
凝白可疑地沉默了那么一瞬,而后十分诚恳道:“沈庄主,我其实不是死而复生的辟水剑剑主。”
没错,沈戈就是这样好骗,当年凝白出现在沈戈练剑之处,胡言乱语把他的剑招挑剔出许多毛病,而后声称自己是一百年前辟水剑最后一任主人,死在了乱世之中,如今死而复生,武功全无,但是指点指点他这个晚辈,还是可以的。
沈戈起先并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她太能忽悠了,一套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等等乱七八糟的说法反而还令他豁然开朗,突破瓶颈,自此,深信她是百年前的武学奇才,可惜天妒英才,早逝不说,复活了后,竟再也拿不起剑来,手无缚鸡之力,柔弱需要他保护。
沈戈当场愣了,步姑娘说什么??
还牵着团子软软的小手,凝白没有彻底坦白,只道:“其实我是个普通人,我只会一套剑法,就是那套华而不实的剑法。”
沈少庄主教她的那套剑法,她装模作样舞给沈戈看,而后说可惜她已不是一百年前的她,所以全无半点威力,沈戈一直深信不疑。
凝白说完,就转过来,对着江寂,难免又往太子身边凑了凑,说:“江楼主,我已有夫有子,难免怕你。”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只是此刻锋刃被她对准别人,她依在自己身旁。
修长手指潜慢条斯理理好衣领,淡淡说:“怕什么。”
团子听了,重重点头,爹爹什么都不怕呀!
只是团子又想,娘亲是神仙,应该也不会怕凡人吧?眼睛睁大,是了,因为爹爹团子都是凡人,所以娘亲才怕!
团子才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个人,他是个坏人!
团子攥紧了娘亲的手,嫩生生的小脸凶巴巴:“不许欺负娘亲!团子才不会怕你!”
花叶楼楼主从前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好名声,是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存在,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被人骗得走火入魔,现如今,那罪魁祸首一手夫君一手孩子,孩子还嚷着才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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