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母
寿安堂内的摆置与从前无二, 只如今坐在上首的不是云老夫人,而是身着织金云纹缎裳的云棠,她身姿端庄地坐在罗汉床上,说话时耳边的红色珍珠耳珰微微晃动, 映着她侧脸皎洁的肌肤。
她眉眼昳丽, 与少女时的明媚艳丽不同, 如今更添衿贵与端庄, 浅浅笑着,不亲近也不疏远,更像是一个上位者, 让人摸不清她的心思。
云老夫人挑着几个常见的话题来聊, 比如在宫中过得如何, 这几日饮食是否习惯, 身边的人是否贴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太子待她如何?
“不知娘娘现下住的宫殿在何处,可还习惯?”云老夫人旁敲侧击地问道,寝宫离正殿的远近可以看出太子对她的宠爱如何, 若是离得很近自然证明太子很喜欢她。
云棠又怎么会听不出, 她浅笑着回:“如今寝殿尚未收拾妥当, 所以我现下还与殿下住在一处,等到一切归置妥当就会搬出去, 祖母放心,我一切安好。”
云老夫人再如何掩饰情绪,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免露出些诧异来,若是现下还住在太子寝殿, 她的宫殿又未收拾妥当, 那说明当日新婚她就直接住进了太子寝殿。
东宫的人又不是废物, 婚前那么些日子怎么会连一个宫殿都收拾不出来?除非是太子不想让人收拾,亦从未有过让她别住的心思。
云老夫人片刻的惊愕后,露出更加真切的笑意来。
云老夫人很清楚,云棠嫁进东宫,她的荣宠已经与云家系在一起,云老夫人自然是盼着她千好万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亦或能看得明白但也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韩氏面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云瑶陪坐在一旁,也坐立难安,她听见太子对云棠越好,越觉得心里快要呕出一口血来,但她不想叫人看出异样,勉强撑着笑容。
她想,或许这只是云棠说出来唬她们的,她是在故意炫耀。
直到看见太子走进来,那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径直朝着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走去,未及云棠迎下来,已经走上去握住她的手,轻声与她说话,两人形容亲密,看向彼此的眼中皆是绵绵笑意与无尽温柔,他们比肩站立,春日暖融的日光晕染在他们周身,般配到让人无法忽视,亦无法否认他们对彼此的不同。
云瑶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一点点侵染她的周身,她侧头看了一眼顾少安,见她的夫君怔怔望着上面二人,一点也没有走到她身旁的意思,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她不懂她为什么要嫁给顾少安?
他看似温柔,实则多情,他的贴身婢女对她不敬,他都会因为那婢女的嘤嘤哭泣而为其求情,置她正室颜面于不顾,而如今他竟然还看着不属于他的那个人。
云瑶觉得闷得难受,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心里无比后悔今日回府,直到看到追出来的云景淮,她按捺不住地问他:“景淮,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如今……不同以往了,你莫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云景淮看着姐姐脸色发白的模样,既心疼又恼恨:“阿姐放心,我不过是想告诉她一些事情,让她知道她的身份有多么低贱,太子知道她那低贱的身份必不能待她如初。”
“身份?你是说她生母的事情?这件事父亲和祖母不一向瞒得很严吗?你知道些什么,怎么知道的?”云瑶语气有些急切,又隐隐含着期待。
“正是因为父亲祖母瞒得严,我才觉得奇怪,前些日子我从云韶府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云景淮低声说了些什么,云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春日融融,枝头桃花初绽,云棠折下一枝递给云晚,看着云晚和云景佑在院中扑腾着去追那只蝴蝶,莫姨娘站在她身边无奈笑道:“这两个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皮,妾身管都管不住。”
云棠瞧着院中笑着闹着的二人,轻笑着道:“他们才多大,如今正是玩闹的年纪,能够这般肆无忌惮地玩闹也是件好事。”
云棠随意一句,莫姨娘却听出些别的意思来。
云晚和云景佑有她护着,韩氏虽然有时也会为难,但不会太过分,这两个孩子也算是宠着捧着长大的,但云棠不同,她自回到侯府就没有依仗,父亲不疼主母厌恶,祖母更是刻意的忽视,她少时未曾体会过被亲人护着宠着的爱意。
莫姨娘张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云景淮走了过来。
云景淮快步走近,他先是鄙夷地瞥了一眼院中玩闹的两人,云景佑和云晚感觉到他不喜的目光,不再玩闹,而是安安分分退到莫姨娘身边。
莫姨娘见云景淮过来,也退让到一边。
他是侯府长子,云易丰对他也颇为看重,将来更会承继侯爵之位,莫姨娘不愿与他生出矛盾。
云景淮见到闲杂人等走远,这才敷衍地行了个礼:“侧妃娘娘,我最近打探到一些陈年往事,想来侧妃娘娘会感兴趣。”
云景淮刻意强调侧妃二字,暮辛皱了皱眉,她如今也看得出侧妃与娘家人关系并不好,这位云家公子如此随意敷衍,怕是来者不善。
云棠懒得猜他心思,她拨弄着手中的桃花枝,声音冷淡:“何事?”
云景淮看着她这副淡然模样,一想到她过会儿痛苦的表情,一口气将那些话说了出来:“前些日子我在云韶府听到一桩事,听闻父亲十九年前曾让人在云韶府赎出一名女子,后来父亲将那名女子藏入私宅作为外室,谁知那女子自身低贱不懂珍惜,竟不安分到与旁人私通,被父亲发现后愧疚不已,不久服毒自尽,最后尸骨都被丢到乱葬岗上,连个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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