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医生, 我不该泄露病患隐私,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在意,且又在意他的人……”
郑医生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对待未烟的这件事, 他明显要比给祁燃看诊的时候,认真很多。
——
十年前,郑医生在M国遇到年仅十四岁的病患未烟。
十四岁, 还是上初中的年纪,他本该在学校上课,或许还在为考试发愁, 未烟却一个人远渡重洋, 前往异国他乡,来到这家医院。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郑医生看到清癯瘦削的男孩很礼貌地问了一声,这是不是某某教授的办公室。
那位教授是郑医生的导师, 彼时,他刚接手他导师的工作。
郑医生本以为这孩子是和家长一起来的,问他家长在哪儿。
男孩却摇了摇头,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医院吗?”
男孩扫了一眼郑医生桌面纸页上的logo,很淡然地点了点头:“嗯, 精神病院。”
他这里并没有显示预约信息, 郑医生接过未烟手上的病例本, 扉页上的身份信息显示未烟才十四岁。
未烟那时候很瘦小, 看起来不到十四岁,可他脸上的情绪很淡,是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 冷静地更不像十四岁。
“你家长呢?”
“去世了。”
“那……其他亲属呢?”
“有一个弟弟。”
弟弟只会比他更小, 有什么用?郑医生头疼, 这样年纪的病患,按理说没有监护人,他们是不会收的。
未烟却说:“父母离世前,计划带我来,但他们来不了了,只能我自己过来,我带了足够的治疗费用。”
说着,他将一张银行卡直接递给了郑医生。
郑医生随手翻看了一遍病例,密密麻麻的医嘱厚厚一沓,这些文字他不陌生,都是他导师的笔迹,但他却从未见过导师接诊过年纪这么小的病患。
显然,诊疗过程并没有走医院渠道。
这个小家伙是导师的私人病患。
所以他并没有走常规流程去挂号,而是直接敲响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郑医生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你要找的是我导师,但他年前病逝了。”
男孩愣了一下,这个消息似乎并没对他造成很重大的打击,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打扰了。”
就要抽过郑医生手上的病例,准备离开。
却抽不动。
“你等下,既然是我老师的病人,我帮你看看。”
未烟犹豫了一瞬,垂下手臂,默许了。
他站在那里,漂亮得像是一尊精心雕琢过的玉塑,没有生命迹象似得,就连呼吸都很浅。
未烟太冷静了,即便是直面医生,等待一次宣判,他都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紧张情绪。
郑医生检查病例本的整个过程,他就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冬日很冷,但今天天气不错,旭阳照在男孩身上,应该是暖洋洋的,可郑医生本能觉得未烟很冷,他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晨光洒在他睫毛上,颤了一下。
乖乖地接过茶杯,轻声说了句:“谢谢。”
病例很厚,即便一目十行,可一页页看下来,也还是花费了半个多小时。
郑医生忍不住皱眉屏息,他就没见过这么复杂的病例,忽然能理解,为什么导师没走医院流程,而是将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私人病患。
医院不会接诊这样的病人。
也不一定,或许接诊后,要么诧异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然后直接宣判死刑。
那种病例从未出现在任何医疗典籍,或是任何档案中。
是孤例。
是来自母体的遗传。
并且,病症在未烟母亲的身上,并没那么凶猛,甚至在怀孕生下未烟后,症状消退很多,本以为是上苍恩赐,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却并非如此。
这种病症第一次显现在未烟身上,是他刚上小学的时候。
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勒索,警察赶到的时候,年仅七岁的人质险些反杀绑匪……
其中细节,郑医生不知道,或许只有死去的导师,以及未烟的父母才知晓。
又或许,他们也不那么清楚。
最清楚这件事的人,只有亲历者本身。
郑医生接诊过很多精神病患,他从未见过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深重的精神痼疾,也从未见过疯成那样的还能回归成这么冷静状态的。
或许是因为这是他老师未完成的课题,又或者,这个病患的案例太吸引他。
医生从某个角度来说,是研究人体的科学怪人,都是有点疯的属性,喜欢挑战不可能。
又或许,未烟看起来年纪太小,太孤独,又过于冷静,在某一方面打动了他。
他没有赶走未烟,留下了这个孩子。
继续他老师未完的课题……
——
郑医生抿了口茶,并没有细说未烟是怎么病的,那种病到底有多严重。
他看着眼前刚成年没多久的男孩子,觉得祁燃理解不了,又生怕祁燃知道太多,难以接受,哪怕是精神科医生的郑医生,在了解未烟的时候,都被惊谔住。
或许在这之前,祁燃从不认为未烟有病。
郑医生只是说:“那种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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