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利地将滥杀之名栽赃在自己身上, 假扮帝君。毗颉与他搏杀,重伤过后一刀穿他心,恰好闻到了当时趁乱出逃的阿皎身上属于自己的残留气息, 于是落到后院。
本以为他已死, 未料是他早已经算计好, 假死遁逃。
之后白相一直于暗中守着, 等到真正的崇华帝君下界降罚,便趁乱卷走了和光。
到底是为什么,自他们出生便并存的白相要置他,置夜叉一族于死地?
毗颉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恨不能将他碾成肉泥。
可裴既明追来,他只能竭力争取时间搜寻和□□息, 却已经大大不是对手。接不下他的一招一式。
临死前,裴既明那看似没有表情却痛极恨极的脸映照在他眼中。
这个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把酒言欢的兄弟,终究是对他失望透顶。
他许是想问问自己,却到底无可言说。
照磐劈来,毗颉瞧着身体四分五裂。既明一贯秉公执法, 动手时不曾有半点犹豫。
毗颉心头宽慰。可他砍下自己头颅时,毗颉分明瞧见了, 他动作迟缓了一息。
十万年的相伴, 任谁都要动容吧。
何况他们是最认可彼此实力的挚友。
毗颉最后的遗憾, 只有那孩子。
若他当时上天不曾和暗中捣鬼的白相缠斗, 兴许那孩子已经会叫他爹爹了。
最冷血邪佞的夜叉, 有朝一日竟也疼惜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到骨子里。
元神被打散前,毗颉隐约可窥地上有道若隐若现的黑影。他瞳孔一缩,下一刻却再无法将到嘴边的话吐出。
毗颉真正死去。同一时, 金乌再度钻出云层翱翔, 天际遍洒金光。
乱象重洗, 万物新生。
裴既明心头微窒着。长久失语。
后来的事都在他眼底下发生。
悬驺一干带着族人拼死抢回毗颉被自己镇压的枯骨与散落的一丝元神。昧琅搜寻他平生之忆,不过后头都被他相继清算。
夜叉一族失去几位主心骨,又被天上彻底除名 ,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迅速凋零,此后的长久岁月中都不曾再度现身。
而唯一一个身负夜叉血脉还入了仙门的,只一个衔枝。
岁月太久,久到小辈们拿毗颉的故事当做神话听。夜叉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丑陋的小鬼化身,除却毗颉,便没有什么大人物。全然不值一提。
只是,裴既明着实不曾想到,一开始的乱象竟然由白衣法相叛逃而引起。
他一路针对毗颉,暗中掺了许多手笔。若无意外,那月疏夫人背后兴许也有他们教唆。
他想取而代之,他想…成为夜叉族的王?
又或许不止。
裴既明淡漠地凝视开始褪色的毗蓝净释天。
白相的目光,在天上。
他定还活着,且领导夜叉一族暗中做出这诸多勾当。当日那吞天阵后定有他大力促使。
裴既明悠悠思索了一刻。
那人族女子阿皎后来应是被投入了轮回,可为何恰恰巧就是楚衔枝那一世的生母?
而摄政王…裴既明脑中闪过毗颉画的那幅画像。
当时的九州,人人都知晋太女肖似其父。
毕竟自古传,子肖母,女肖父。
若是有人故意照着衔枝的样子幻化出一副面容…
父女生的一模一样,全不会惹人疑虑。
谁会去置喙此事?
裴既明脸上涌一抹深重的杀气。
白相城府极深。一步步连环谋划,借用昧琅力量,顺理成章地化成男版衔枝的模样,天衣无缝。
毗颉若知此事,许是要勃然大怒。
而现下,这开始变成漆黑一团的毗蓝净释天剧烈晃动起来。
阵中之人无一不瞪大眼,一齐被吸附到一处狭小的空间。
一阵天旋地转,衔枝捂着太阳穴抬头,便发觉不对。
身边怎么站满了人?
是那几个下凡护航的仙家?
他们形容都不太妙,有些甚至很是狼狈。衔枝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要隐匿在黑暗里,未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女声:
“让开。”
她一愣,这声音很耳熟。转头,这清丽端庄的一身弟子服的,正是念霜。
看来当时那股子吸力吸了许多人。
衔枝顿了下 ,想起自己现下身份,一言不发地捂着脸要走,念霜又叫住她:
“我早知道你没死。尊上手下留情。”
她微抿抿唇,回首:
“所以?”
念霜握剑的手一紧,盯着衔枝那和初上岛时截然不同的一张脸,回忆起身为月疏的那段不堪时日,心头漫一股无名火。
她头一回失了礼数:
“你这身份难道还妄想继续修仙得道?毗颉用不可计数的生灵喂养你,你生来就负罪,绝无可能登天。
与其到处逃脱挣扎,不如好好认命,另寻一条出路!”
衔枝眸子一凛:“你入了谁的躯壳?”
念霜一滞,忽地转身就走:“我无需告诉你。你只肖知道,杀了这阵法里的阵灵捣毁毗蓝净释天便能出去。”
她脚一顿,又深深看衔枝一眼:
“若我有那样的生父,被枉死人族血魂的滋养长大,我绝不会厚着脸皮继续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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