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念霜仔细给榻上人擦洗好, 目光落到他高挺的鼻骨上,又向下蔓延。
她看着他微露的胸膛,悄然红了脸。
头上钗子闪动, 她摸一摸钗头算是抚慰。又拿起粥碗来喂他。
偏试了几次, 如何都不能喂进去。她对他有种不知来路的敬畏, 不敢上手捏他鼻子, 只好作罢。
太女命她照看,大好的机会。念霜伏在榻便睁大眼认真地瞧他。好半天一赞。
真好看。
这样的人也居然会动心啊。
从前他与她竟是一对…若是虚风不告知,想都不敢想呢。
她看地累了,试探着伸出手,一点点地攀到他手背上。甫一触上便脸色更红。
一个男人的手竟比她的还要细腻。念霜目光犹疑了两下, 预备收回去,哪知那大手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握紧不肯放。
念霜屏住呼吸看过去,世子还睡着呢。可握地这样紧…
她小小地羞怯了一下,困意袭来,便就这般趴着睡了起来。未想一入梦, 虚风那张脸便凑到了眼跟前:
“念霜,为师给你取来了天水镜, 你真不要看看你从前与衔枝的纠葛吗?世子动心, 你已经失了先机啊。”
念霜一慌:“我不要!”
“你也心悦世子, 你就不想争取一把?横竖太女无心, 她不要他!”
“我…我…”
她做梦的时候, 榻上男子眉头也一动。忽地慢慢启唇,隔空回答了白日她那一问,字字辗转徘徊:
“因我…心爱。”
我心爱你啊。
若我不曾可耻地对你动心, 若我把持住了自己。
又如何会有这一桩桩一件件。
裴既明忽然皱紧了眉头。
睡梦中那个姑娘与印象里的不同。她一点也不恣意矜骄, 不爱笑, 走路也不挺直腰背。
她穿一身灰扑扑的白衣,瘦地两腮微凹,胆怯地睁着大眼爬过来想要揪住他衣摆,却力竭,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求他:
“神尊…神尊饶了我罢。莫要抽我灵根,求您了,我自请去下界,我再也不害二师姐了!”
她仓惶地流着泪,忽地那泪化作血,眼前一黑,再看,那悲弱胆怯的楚衔枝痛苦地哀嚎着,拖着燃烧的血迹一路跌跌撞撞跑向远处悬崖。
那悬崖正上方吊一座乌石,她骤然爆体,无意间将乌石撞裂,乌石嗙一下砸到悬崖上,露出里头阴煞的一池黑水。
衔枝疯魔般从那一圈黑水中摔下悬崖。
狂风大作,恶鬼呼号。周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一个个惊慌失措,跪地求他快快收了那一池黑水。
可已经晚了。
那本只有三米宽的一圈圆池飞速地涨大,黑水极快扑来。
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华光闪过,周遭海水翻涌。
一道黑影藏在海水中袭来,裴既明刚要分神,却浑身一滞,下一刻黑水与海水融做一体,周遭的人被他送到云头去,自己却淡淡由这黑水吞没。
他竟心沉如水。彻彻底底的,不悲不喜。
场面一转,又到第二次花朝节。
她锦衣华服,高墙之上俯瞰众生。
而他,竟也只是那寥寥众生中的一个。
灯火通明,裴既明一双眼却黯然无光。
正以为到此结束,景色再变!
楚衔枝这次一身薄衫,白皙的手拨开一池莲花,露出她天真的脸,额间一点红尤其瞩目。她顶一片碧叶起身。见他正捏著书侧躺在池边大石上,欢喜地一笑,两步并三步扑到他怀里小猫似的拱他。
他放下书,漫不经心用手指磨她下巴,顺之下移,长指缓缓挑开她衣襟。
她眯着眼,一如被挠痒痒的猫儿,高兴地哼哼。
他眸色渐沉,幽深起来。
天际遥遥地开始下雨,尽数打到这不见边际的荷花上。其中一朵尤其红软的菡萏,两瓣拼做玉门关,细细一道金沟。
底下小窦含欲坠不坠的一汪清泉。风雨过后,润的菡萏更红,微绽了骨朵,不再那样紧闭,小心躲着蜂蝶。
水色逐渐汹涌,淅淅沥沥。霍然跳出一条巨大的游龙入池,气势汹汹。选中了这最满意的一朵,便先挑,再顶,使命地磨蹭敲打,尝雨后新露。真个独特。
微开了点头的菡萏慢慢由它张牙咧嘴地推开,方好入内,细品今朝新鲜的花蕊是个什么滋味。
他脸烧地滚烫,哪里还能继续做那个冷噤的谪仙。道心尽数化作一片焦土。
一双纤臂抱紧他后背,莲花在此下动荡不休,池荷叶时而富有节奏地轻荡,时而摇摆地恰似遭疾风骤雨拍打,颤地池水跳动。
他看见那个自己昂起脖颈,脊背一如拉满弦的弓。
他绷紧下颚,晦暗的黑眸盯着不断翻合的两瓣,压抑至极,挤出全不像是他会说的话,声沉地恰似闷雷:
“枝儿,贴上来。”
孟浪如斯。
接天碧荷中攀来一双手,圈紧他有力的脖颈,一把嗓急喘,同脱水的鱼,淋漓中濒临垂死。
她急促地呼吸,一张脸涨红,伸出一点殷红的舌尖勾他。他沉眸,再也不自制,狠狠咬住探进她口舌,上下两处都融在一块,牵出长长银丝。
碧荷渐渐支撑不住,耷头耷脑。缓缓垂在池面上勾荡水面,漾起阵阵水纹。偶有两瓣散落,覆上豁出全身劲头粘合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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