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端上晾凉的茶饮,一边又是洗脸又是拿了冰凉的花露来敷。
还没收拾完,谢澹负手进来了,一眼看见小姑娘躺在铺了象牙凉席的美人榻上,整个人软塌塌的样子,脸上像是擦了什么东西,还沾着几片玫瑰花瓣。谢澹不禁一笑。
“呵,做什么呢这是?”
叶初没动弹,笑嘻嘻道:“洗脸。春江说会晒黑。”
“出去玩了?”
“我去跟韩静姝骑马了。”
谢澹回来了,丫鬟们便开始传膳,一边叫人收拾桌子,一边春江给她把花瓣取下来,拿柔软的帕子洗干净脸,再擦上一层清凉透明的香膏。
小丫鬟端了铜盆来给谢澹净手,叶初爬起来盘腿坐在塌上,跟他说起今日的奇遇:“……我还说怎么有点眼熟呢,那个县主居然有点儿像我。我那时带着帷帽,要是拿了帽子站在一起,旁人保准说像。”
谢澹洗完手一手接过帕子,一手往她额头上虚虚地弹了一下,弹过来几滴清凉的小水珠。
叶初捂着额头抗议地瞪他,认真道:“真的,你不信把她找来看看,我回来还专门照了下镜子,真的有点儿像。”
“我见过的。”谢澹淡然道,“兴许眉眼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天下间长得相似之人多得是,你跟她性情气质迥然不同,熟悉的人反而看着根本不像。”
“真的吗?”小姑娘笑嘻嘻问道,“那我跟她谁好看?”
谢澹擦完手丢下帕子,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笑道:“当然是我们家安安好看,我们安安天下第一好看。那个县主死板板的,我们安安多灵气可爱。”
叶初这下心里舒服了。
毕竟发现自己长得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县主,那县主还曾经要强买她的庄子,为此还惊吓到她,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
叶初说:“原来她竟是韩夫人的外甥女,韩夫人居然也没提过。她是不是觉得我像她外甥女才对我那么热情啊,我下次都不想跟这个韩夫人相处了。”
谢澹心中不禁一哂,叶毓要是听见她这话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韩夫人也到行馆了?”谢澹问。
“对。不过她过几天就要走了,韩静姝说她娘亲得回去给她四姑姑备嫁。”一想起这件事,叶初顿时又转移了注意力,一脸郁闷地跟谢澹说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才跟我差不多大,明明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就要嫁人了?”
宣平侯府这桩婚事谢澹其实也听说了,因为他的关注,陈连江瞅着空闲就跟他唠叨了几句。韩瑾儿作为庶女,宣平侯府又不肯把她嫁给高门做妾,便只能屈就低嫁一些,许了个五品地方官员的嫡次子,已经中了举人,宣平侯夫人给庶女挑的婆家还是不错的,只是韩瑾儿出嫁后就要离开京城了。
谢澹一时也不知道能怎么跟她解释,通常来说,女子年满十五及笄婚嫁,然而又不是那么严格,权贵之家心疼女儿的,留到十七八岁的也有,而民间十二三岁嫁人的也不稀奇。这会儿留守京城宫中的孔妃其实也就十五岁。
可是在叶初的认知里,她自己,包括韩瑾儿,还都是没长大的小女孩儿呢。毕竟她身边的四个春,还有叶菱、叶茴都比她大,也没有哪个急着嫁人的。
而在谢澹的认知里,民间十五六岁嫁娶再寻常不过,但是他的安安却还是个小孩子家。
“哥哥,你说我跟韩瑾儿也是认识的,还一起玩过,她出嫁我要给她添妆吗?姝儿说她和她祖母添妆前回去。”
谢澹说:“那时你也不在京城,要是你想,可以送她个礼物什么的。”
午膳过后,两人就在屋里翻了几页书,叶初便像往常一样去午休小睡。谢澹回他的书房,把叶茴和叶菱叫了过来,问了问今天叶初遇到郭子衿的情形。
叶菱细细说了,问道:“主人,以后奴婢们陪姑娘出去,遇到忠王府的人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不必。”谢澹道,“他忠王府算个什么货色,也配姑娘避着他们。”
郢山行宫就那么大地方,早晚要遇上的。
他略一沉吟,吩咐道,“姑娘愿意去哪儿玩就让她去,她反正也不走远,不要出了铁甲卫值守的范围就行。随她高兴,姑娘不喜欢带那么多侍卫出去,你们多安排几个暗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