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君至臻:“我打不过你,你要现在将我杀了抛尸在这儿,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没什么,可是,你怒了,你真的怒了,是被我说中了,哈哈哈哈,兄长,你一向自恃高傲,可是从小到大,别说你不争,是因为你知道,你真的争不过我。父皇的关心,母妃的疼爱,璎璎的仰慕,只要我想要,我唾手可得,而你,你费尽心思也不过馋得一点零头,你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其实我知道,你根本就是有那个自知之明,你怕你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你怕你倾付真心,还是被人弃如敝屣,你怕你和我撕破脸,却落得一无所有,承认,君至臻,你从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我,因为你争不过,也赢不了。我敢赌我身家性命,璎璎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
那只因为愤怒,而紧抓着他袍角的手,脱了力,慢慢松弛,最后,垂落了下去。
君知行笑容更浓了,“兄长。”
从小到大母妃都不喜欢他,在冷宫里的时候,仅有的一枚鸡蛋都是他的,回到漱玉宫后,最爱的驼峰是他的,去翠微书斋读书的机会是他的,父皇夸赞和赏识是他的,君至臻拼命地读书、习武,才挣得一点点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一切。
这不公平,可是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可言,这本来就应是他的。
“放过璎璎,也放过你。你们在一处,不可能幸福。”
君至臻的手松了下去,他沉默地背身离去。
君知行看见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终疾行穿越一道道白雪皑皑砌成的门,身影自眼前剥落、逐渐模糊。
君至臻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当他的脚步慢下来时,抬起头,才发觉天色已黑,他停在了国公府的门前。
偌大的灯笼焕着黄晕,在风里明媚地招摇,映亮了周围飞舞的絮团状的白雪。
筵席已经散了,人也早已尽归家中。
君至臻抬起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
“殿下!”
薛元寿从门内钻了出来,唤了他一声。
看见君至臻浑身沐雪,几乎成了一个“雪人”,薛元寿既震惊,又心疼。
“殿下,老奴去叫马车!”
“不用。”君至臻眼睑垂落,自嘲地勾了勾唇,“我走回去。”
既然如此,薛元寿就道:“殿下您等着,老奴去借把伞来。”
薛元寿往国公府借了一把伞,等回来的时候,君至臻已经不见了,薛元寿在原地转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心慌地回忆前方才殿下神色不对,难道是祁王殿下叫他去,说了一些尖刺的挑拨诛心之言?
他得赶紧回去告诉王妃,早做一些安排。苦也,王妃这会儿也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他脚力赶不上殿下,雪天路滑,难雇什么马车,不定准等他回到王府,殿下和王妃已经吵起来了。
早知如此,真不该让殿下跟着祁王殿下去的。
大雪下了几个时辰了,路面上雪已经积得很深,皂青的长靴踩上去,挤压出嘎吱的声响,不轻不重地响在耳畔。
街边上没有什么行人,曹记酥饼、王家铁匠,甜水巷、马行街,没了生意,无不关门闭户,各自生炉取暖去了。
踽踽独行的身影穿过十里长街,来到朱雀桥附近,君至臻举目四望,突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回王府吗?
她不知在做什么,今日琼林宴,应该能让她大饱口福,或许已经睡着了,在灯下睡得安谧,梦里人不知是谁。
君至臻,其实你早就知道,璎璎向你求婚,根本不是因为她爱你。你盼望着她有朝一日能够真的对你倾心,可事实上,不可能有那一天的。
不可能的。
君至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边的积雪里。
黑漆漆的夜里,没有月光,唯独铺子前微弱的灯光,隐隐照出他被拉长的身影。
从夜色深处,一道阴冷的刀光,从君至臻身后闪出,直刺背心。
……
恒娘守在苗璎璎的房门外,方才她吃多了梅子酒,是被竖着背回来的,恒娘伺候她擦干净了身子,现在醉得不省人事,在屋子里歇下了。
可是都这会儿了,秦王还不见回来,恒娘不敢离去,只好一直守在门外。
风里传来打更的声音,玉京城都快宵禁了,这时,从前院到后院,突然犹如飓风过境般响起了呼啸的声音。
“秦王遇刺了!”
“秦王遇刺了!”
消息传得飞快,恒娘大惊失色,只见莳萝提着一盏长柄宫灯飞快地奔来:“王妃呢,秦王不好了!”
恒娘大惊:“怎么了?”
莳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殿下在朱雀桥边遇刺了,受了伤,刺客的刀口有毒,现在殿下昏迷不醒,恒娘,你赶紧通知王妃!”
秦王府需要一个主心骨,要说是谁能镇住场面,那只有王妃。
恒娘不再多问耽误功夫,立马推开寝屋大门去叫苗璎璎。
作者有话说:
看不出老四这个没脑子的,还是个pua高手,这一波是否成功给真真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