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流追着梨玉露从宴会上离去, 一路行至穗玉园,回到家中, 经由梨玉露身旁的傅母告知, 她躲入房中去了,萧星流大急,拔步飞奔向寝房。
此时天色已黑,寝屋内灯影幢幢, 他大力破门而入, 只见端坐灯下的梨玉露, 在指点侍女收拾细软, 一副要打包走人的样子, 萧星流傻了,十年夫妻,虽有拌嘴, 但何曾见过此等阵仗。
“阿露?”
梨玉露见他来了,侧向里坐, 继续吩咐侍女收拾。
萧星流失声道:“你要回娘家?”
“是要分开,”梨玉露留给他一个坚硬的后脑勺,口中强势地道, “我想过了,你不要孩儿, 这种分歧只怕弥合不了, 那么我离开。”
萧星流暴怒,跨了上来,将地上的包袱一脚踢开:“都滚!”
穗玉园的侍女没见过园主发这么大的火儿, 也全呆住了, 直至萧星流又要下脚踢, 才纷纷反应过来,兔子似的奔窜而出。
萧星流胸膛起伏,因为忍着怒火,两只眼睛变得充血绯红。
“梨玉露,我不让你生孩儿,你就要离开我?”
不等梨玉露回答,他咬牙一脚踢开了最后的包袱,将它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在你心里,生孩子比我重要?”
不是这么回事。梨玉露细长的眉微蹙,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但最后又不曾说出一个字。
灯光下,只见她桃腮点红,耳珰轻曳,影子投落在一截欺霜赛雪的长颈上,明月般的珠光刺着她的眼。
“气我太甚!”
萧星流怒不可遏,伸手攥住妻子纤细的皓腕,将她从圈椅上扯了起来,梨玉露左右躲闪,挣扎着要他松开,萧星流不松,梨玉露下脚要踢他腿肚子,却被他闪身躲开,这么一来二往,两人竟像是扭打起来,梨玉露下手不得逞,教屏风一撞,便要回弹撞上墙壁。
萧星流瞳孔震颤,抢先用后背抵住了墙,梨玉露只是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忐忑地伸手护住了她的肚子,“阿露!”
梨玉露听到他如从前一样唤自己闺名,眼眶热了起来,喷出一股水雾,模糊了双眼。
萧星流谨慎地拥住她的细腰,轻轻地,将手覆上她的肚子,叹了口气:“你还好么?”
梨玉露眨着泛红的泪眼,眼中波光潋滟,惊愕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他不是不要孩子么!
萧星流无奈道:“阿露,你听我说。”
她冷静了下来,定定地凝着他的俊容,不吭声。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体恐怕终身都不能受孕。”
梨玉露呆住,他说什么,她不能怀孕?
“但我又太明白,你心里有多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我请了无数杏林高手,隔三差五地就来穗玉园为你诊脉,让他们给你开温补良方,替你调养身子。本来我也不急,十年都过来了,要不要孩儿无所谓,反正我们家没有皇位继承,也就几个臭钱,等将来萧家没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往国库里一充就是。我的确没想到,这段时间你因有孕了才对我态度反常……”
梨玉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每一次瞬眼都挤出一团雾光。
“你……你真的不是不想要孩儿?”
萧星流微赧:“我那不是怕你有压力么,故意那么说的。肚子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说生就生,我就要你平安。”
“那你……”梨玉露想到方才两人差点儿干起架来,不禁柳眉倒竖,脸孔板起来,“你方才生气什么!”
“我那不是气你,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什么也不问就要走么!”
说起来萧星流就想起自己还在气头上。
“哦,你想要孩子是么,行啊,梨玉露,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在你心里一个还没出生的小东西都比我重要,我要是不让你生他,你就离开我?行,腿长你身上我也拦不住你,我只当自己遭了你的厌弃就是了!”
他越说越义愤填膺,甚至连梨玉露听着,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太过分了来着?
原来是一场误会。
梨玉露也不禁汗颜,见他生起气来,便忍不住哄着,扯了扯他的袍袖缠枝忍冬纹下摆,轻往下拽。
“夫君,我错了,你最重要。”
萧星流快三十的人了,竟然使起气,一屁股坐到了她方才坐的圈椅上,留给她一个与她方才一模一样的后脑勺。
梨玉露待要再哄一哄,却忽然听他口中念念有词。
“我重要?算了,不被人家抛夫跑路巴掌糊墙上当年画就不错了!”
“……”
……
这一晚密雪簌簌地扑打着帘门,秦王府的灯彻夜未熄。
君至臻被刺客重创,背后的一刀划破了皮肉,渗出来的都是毒血,触目惊心。
从客房端出去的血水一盆一盆,色泽乌深,充斥着一股恶臭之味。
今晚兵马司巡察御街,路过朱雀桥时,发现了倒地的秦王,当时秦王殿下已经不省人事,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柄断刀。在他周围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人,一个活口没留。
兵马司将秦王就近送回王府,便立刻入宫禀告陛下,同时调遣御医赶到王府。
四五个御医围着君至臻转,待割开伤处,放出毒血,态势暂且稳定之后,五个杏林圣手不禁齐齐抹汗,其中胡太医便向王府内的主事孙勤问道:“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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