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将木桶放下, 借着月色,他才发现手心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口子——
许是练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他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的烛光瞬间四溢。
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烛火映照着她倦懒的容颜,睫毛轻盈地扑着,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手心里的掌纹看, 闻声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刚进门的师兄身上。
只见慕词关紧房门上了栓, 走向木床旁边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个绷带和小药罐放在桌上,他也撩起衣袍坐下,可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上的伤口,似乎在出神。
她趴在桌上, 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慕词坐在她的对面,微弱的烛光不时跳动着。他微微皱着眉, 神色茫然,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他受了伤的手上, 虽然伤口不大,但看起来就很疼。
不仅皮肉翻了起来,有的地方还被磨破依旧渗着血。
她才想起来,他刚刚拎了好几桶水, 必定是那重量把伤口撑裂开的。
她顿时觉得师兄还是那个师兄, 温柔贴心——
强忍着手上的伤也要提水浇花。
她旋即换上崇拜的眼神,可余光瞥见那伤口,又瞬间焦灼起来, 甚至想扯过他的手掌替他上药。
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迟迟不肯上药?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做了吗?
不会吧?都这么晚了。
虞十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扭过头,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暴露在外的伤口,心里实在不舒服。
他终于有所动作,缓缓起身去了屋外。
第一步清理伤口。
他从外面的水缸里舀出一勺水,粗略地冲了几遍伤口,又走回房间。
第二步上药。
他把药罐打开,用手指戳了一点绿色的药膏抹在手掌的划痕上,然后扭上盖子。
虞十六的视线无时无刻不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挤着牙膏似的缓慢地行动着,动作异常生疏。
原来师兄是出门清洗伤口啊,虞十六想。
不过慕师兄,那点儿药膏连个指甲盖的伤口都不够啊!
系统:“宿主可以等慕词睡着了给他上药。”
虞十六神色不明地觑了眼伤口,腹诽也只能这样了。
第三步绑上绷带。
他一鼓作气拿起一旁的绷带,一只手摸索着绷带的开头。
迟迟找不到开口,虞十六这才发现这绷带还是新的,连外面的布带子还没剥开。
可她此时也只能坐在那儿干着急。
良久,他终于察觉出不同之处,将绷带外面的布带拆开,一圈圈地绕住受伤的地方。
他虽然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拆开绷带,但是绑得歪七扭八的,而且也没打结就随意地塞在一圈的绷带里,肯定撑不了一晚上。
他绑好绷带后,刚想上床休息,可手刚放在腰带上,转念一想,吹灭蜡烛,直接躺在床上连被子也不盖了。
她心里不禁泛起些许酸楚,坐在桌子旁,撑头看他。
她从来没想过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过这种时刻。
晚秋的风略带凉意,她的眼神摹地落在未阖的木窗上。
她缓缓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把窗子关上,回过头看了眼师兄。
虞十六略带思考,从桌子拿起药瓶和绷带起身走向床边。
世间的所有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她以为慕师兄向来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是与生俱来的天才。
勤能补拙。
她或许明白了慕词每晚教给她的那些术法,明白了结束时他每句话□□不离“勤习”,“勤思”,“勤看”的意义。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有些自愧不如。
她还是系统替她作弊,才有如今这勉强能自保的功夫。
她轻手轻脚地帮慕词把被子盖好。
他伤的是左手,可是床铺是自西向东的摆放,左手在最里铺,而那床是靠着墙的。
她不得不从床尾绕过过他坐在他的左手边,从被子轻轻地抽出他的手,掌心朝上。
房里有些黑,借着些许月色,她将慕词的掌心朝上。
光影处,那白色绷带绑得凌乱又随意。
她瞧瞧面前呼吸均匀的师兄,下意识紧抿双唇,紧张起来。
应该不会醒的吧?
她将绷带小心拆开,又给他重新上了一遍药。在将绷带绑好后,她便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慕词的床又大又软,只坐了一会儿,她便连连打哈欠,眨眼的功夫,突然而来的困意席卷而来。
怎么在梦里还会困啊。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泛着痒意的眼睛,实在有些撑不住。
可心里传来个声音:不行,不能在这儿睡。
她从床上爬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那张软乎乎的大床,恋恋不舍地坐在椅子上。
先凑活一晚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回去了呢。
*
白马寺内,月色朦胧。
一个圆乎乎的小东西从镜子前一闪而过,嗅了嗅周围昏晕的人,随后幻变成一名少女。
她头顶着两颗圆溜溜的白色绒球,手上还带着一串红绳。风不时地刮着,红绳局促不安地摇曳飘舞。
那扎着丸子发髻的少女迟疑地看着昏晕着的慕词一行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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