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慢慢消散, 沙漠里变得安静下来,灼热的高温将沙子烘烤得滚烫。
芸娘总觉得她做了个梦,这个梦又长又沉闷, 热浪阵阵袭来,但在这热浪中不时有一缕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芸娘, 芸娘。”
她猛地睁开眼, 便看见了顾言的脸,想到最后沙尘暴袭来的场景, 她坐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顾言闷哼一声,芸娘这才注意到他原本白皙的脸上更不见血色,扫过附近倒地的几具鞑子尸体, 匆匆在他身上摸索道:
“是哪里受伤了吗?”
顾言挑了挑眉,松开了手,露出腹部一道狭长的伤口, 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芸娘心里一惊, 低头从自己的裙摆下缘撕了一条布,细细给他包扎起来。
顾言看着她手上灵巧摆弄着布条,脸上却是一片焦急担忧,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安抚道:
“没事。”
芸娘按住伤口, 红了眼嘟囔道:
“没事什么没事。”
耳边那人抽了口凉气“嘶”了下, 轻轻道:
“芸娘,你听我说。”
芸娘闻言抬眼看向他,顾言笑了笑,如记忆中少年的明艳模样,他对她道:
“别管我,你先走……”
“我不走!”
芸娘摇摇头,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她当初捡了顾言后一心只想发财,到现在,真到了这么些个生死关头,可以抛下顾言独活的时候,心里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只要一想到以后她便是一个人了,顾言不会再在她身旁了,一阵难言的恐慌袭来,她咬咬唇重复道:
“我不走。”
“芸娘!”
顾言从没用这般严厉语气同她说过话,芸娘怔了下,他指节轻抚过她眼底,
“别哭,刚水都给你喝完了,哭了一会儿你就更渴了。”
芸娘响动地抽了抽鼻子,他听后轻笑一声,像是热风吹过的沙子,嘶哑道:
“我受伤不轻,你我若是一起,怕是走不出这沙漠,你一个人趁着白日里走,回来再找我好不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说什么等,不就是让她不要难受地一个人走,到这个时候了,他想的还是她,芸娘终于忍不住,扑在他身上,
“都怪我,顾言,都怪我。”
“怎么会怪你?”
他话音依旧是轻轻的,修长的手指摩挲过她的发梢,
“生死之际,你来救我,我很高兴。”
芸娘摇摇头,想到之前推测的事,心里愧疚感更甚,
“不是的,当初我不该让你签婚书,不该同你去京城,这样你也不会来西北遇险,都怪我,怪我重生后贪心,害了你。”
顾言听到这话,只是眉头一拧,没说什么,倒是芸娘抽了抽鼻子,一抹眼泪,咬了咬唇,将他架在脖子上,顾言看了眼她,
“你……”
芸娘望了眼茫茫大漠,她想起两人成亲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从没有一个人这么夸她厉害,也没有一个人这么护着她,芸娘转过头,坚定地对他道;
“我能把你带出去,顾言,你信我吗?”
顾言看着眼前女子瞪圆乌黑的眼睛,清澈明亮,似能穿透这风沙,照亮人间。
他顿了下,微微眯了下眼,轻轻一笑,素淡干净,眼下那泪痣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芸娘,从你把我从雪地救起时,我这条命便是你的。”
白日里黄沙漫天,入夜后,从太阳落山那刻起,气温骤降,两人站在一处沙丘上,望着远处落日逐渐隐没在长河之中,夜色朦胧起来。
芸娘靠在岩石后,点起一堆微弱的篝火,照亮这荒漠里的漫长黑夜。
夜风吹过,风里带着渗人的寒意,水壶里的水只剩了个底儿,芸娘将水壶递给顾言,顾言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傍晚时顾言因着伤口起了高热,此时高热虽然散了些,他蹙起眉头,似乎仍是不大舒服。
她用帕子抚过他脸上的汗,他猛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有些冷,刚挨着的时候,冷得芸娘都跟着打了个哆嗦,像是在确认什么,他出声道:
“芸娘?”
芸娘急忙道:
“我在。”
顾言没有再说什么,拧着的眉头松了些,他的意识昏沉起来,大概是有些意识,但意识并不清。
芸娘干脆坐在地上,一把搂住顾言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想将她的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体里,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又摸到了他的脸上,虽然有些温度,但身体却依旧很冷。
耳边是风声,在这沙漠不断回响,远处一片漆黑,似乎有什么在低语,芸娘把顾言搂紧了些,仰头望着夜空,满天繁星闪烁。
突然,芸娘有些释然,她想若是她和顾言一起死在这里,那也不差,起码,起码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孤单了。
就这么想着她迷糊间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梦里隐约听见了驼铃的声音,那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晰起来,她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远处,一缕晨曦从地平线上升起,天边渐渐泛起些青色,有响铃声和马的嘶鸣声传来,芸娘连忙站了起来,看见了迎风飘起的龙旗,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
“这儿,我们在这儿!”
夕阳西下,云娘正坐在帐篷里喝着热腾腾的奶茶,帐子被掀开,只见李三郎头探了进来,芸娘急忙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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