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车边,望着她盈盈直笑。
“我叫江秋月,可多谢你了,你可不知道,我昨儿当着那么多人面是路都不会走了。”
窗户的菱格里斜斜洒下些光,芸娘把泥炉拿下来沏上水,见江秋月推了推手边的篮子,利索地掰开个杏递在她手边,
“快尝尝,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跟汴京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芸娘接过杏笑了笑,“你也是同你家相公才来的汴京?”
“来了有个把月了。”江秋月捂着腮帮子,叹了口气,“说了不怕你笑话,我家里就是打渔出身的,成亲那时,他家里也穷,都考了好几年了,谁都觉着他考不上了,这辈子就这样了,谁知道这回就考上了。今儿一早官职都下来了,说是在礼部做官,当那什么,起居……注人,说是就在圣人面前晃悠,到现在我都还跟在梦里一样呢。”
“这不是好事,你愁什么?”
芸娘在桌边坐下,这江秋月难得在这汴京城里遇见也是个直肠子,两人聊起天来倒也不费劲。
江秋月叹口气,“唉,以前没发达的时候,觉着他穷,可穷就穷点吧,总算这日子能过。可现在出人头地了,反倒是我心底不踏实了,我就是泥腿子,没读过书,看着那些小姐夫人,打心里就犯怵。”
“有什么犯怵的,不都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她们不在乎你,你也不在乎她们不就完了。”
听到这话,江秋月也咯咯笑了起来,她看向芸娘道:
“我打一眼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昨儿那些人说的话客客气气,嘴里可没一句真心话。”
“那你就不怕我也骗你啊。”芸娘揶揄她道。
“你?”江秋月瞟了她一眼,两条粗眉毛一扬,“我江秋月虽然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倒也不傻,分得清好赖人。”
芸娘笑了笑,江秋月又拉了拉芸娘,凑个脑袋过来,“你可不知道,昨天你那事都传遍了。”
芸娘一挑眉,看向她,“什么事?”
“就状元和榜眼为你打起来那事啊。”江秋月说起来眉飞色舞,“可真有你的,这事我可只在戏文里说过,你是不知道,后来席面上那些人说起这事酸的哟……要我看汴京那些小姐夫人嘴碎起来同我们村里的婆姨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人打扮得好了点……”
一想起林贺朝昨天那事,芸娘也是头大,那人怎么就记着前世的事呢,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那事是误会。”
“行了。”江秋月拿胳膊肘撞了下她,“我可见你相公了,那顾状元长得一副神仙面貌,你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
“什么,什么法子……”芸娘一怔。
江秋月看着她,小麦色的脸上也泛起了一坨红晕,
“就,就亲热嘛。”
“我,我没……”芸娘脸色泛红,咬着嘴唇。
“你不会……”江秋月瞟了她一眼,也怔了下,“你成亲多久了?”
“四,四个月。”
江秋月瞅着她这副格外羞涩的模样,睁大了眼睛,声音不由得高了些,
“难不成四个月还没圆房?!”
“小声点,小声点。”
江秋月把嘴里的杏核赶忙吐出来,凑到她身边,
“你家顾状元看着模样好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以前村子里有个郎中做的土方子……”
“没,没问题。”
说着芸娘心里也没了谱,这顾言平日里看着身子骨挺好的,可两人又确实没怎么亲近过,有些犹豫道:
“应该……没问题吧。”
“瞧你那害羞样。”江秋月拉住她的胳膊,“我给你说,当初我找我相公,他家在村里穷得要死,还背着一屁股债,我图什么,就图他长得好看,但他不喜欢我,可后来成了亲你猜怎么着,照样对我服服帖帖。男人嘛你就得勾着他,否则在外头给你不着五六的,尤其是做了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心就不在你这里了,到时候心不在你这儿,钱就不在你这儿,哭都没地儿哭。”
芸娘听得云里雾里,不明觉厉,可她听明白了一点,人在钱在,人没钱没,直到把江秋月送走了,那话还在耳边绕着,
“有没有问题,你试一试就知道了,可别让外面的狐狸精把人拐跑了。”
那就……试一试?
芸娘想了想,开始行动起来,她打扮了下,做了一桌子菜,好容易盼着天黑,到了顾言回来的点,翘首以盼地在房子里等着,终于听到院子外的马蹄声,再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只听那脚步声将近,她一转身,清了清嗓子,“极尽温柔”地喊了一嗓子,
“夫君,你回来了 ~”
院子里的顾言听到这声,脚下一顿,目光复杂地看向屋内,思忖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芸娘见顾言走进来,急忙迎了上去,没等他自己解开外袍,就上前替他将扣子解开,顾言盯着她嘴上殷红的胭脂,眼神有些深邃难测,幽幽道:
“今儿怎么了。”
芸娘抬起头,清亮的眼眨了眨,
“没怎么,我想着你昨日骑马带我跑来跑去,今日又早早去了公署,定是乏了,今日用了饭不如早些休息。”
顾言一挑眉,没做言语,只是在桌子边坐下,芸娘替他盛了碗汤递过去,
“今日头一天去述职怎么样?可有人为难你?”
顾言松了松领口,用帕子擦了擦手,接过碗,抬手捏着汤匙舀了两下,微微吹了下,慢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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