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灾情褪去,他们还是要辛辛苦苦地回到福州,或者在盛京城里艰难求生。”
说着,她指了指书中的一段话。“夫子您看,每回周边府州灾情之后,盛京城里都会多上数百乞丐。这些乞丐大多是无家可回之人。”
“接着说。”林揽熙觉得自己的思路渐渐明晰起来。
“所以我们不该在盛京城内施粥,而是应该在城外施粥。从城外设粥棚,再向福州方向而设。距离福州越近,粥棚越多,距离盛京城越近,粥棚越少,这样才能让福州之人渐渐返乡,而不是困于盛京。像现在这样,盛京城门口起了一堆粥棚,就好像明晃晃地在吸引那些灾民都到城里来。”李清婳越说越有勇气,连声音都大了一些。
林揽熙也被说得愈发赞同,继续道:“没错。所以广募而得的银粮应该与朝廷的赈灾银粮一样送往福州,而不是聚于盛京。”
李清婳很高兴自己的主意能被认同,继续点头道:“嗯,灾荒出现,我们应该救灾,而不是让灾民出来受苦。总不能让百姓一遇到灾荒就来盛京城要饭。”
“不仅如此。”林揽熙道:“为绝灾荒祸源,还要严加治理福河。”
……
二人越说越投机。林揽熙这才发现,原来李清婳的书都没有白读。她胆小不爱说话,但在此刻,却提出了连那些大臣们都没想到的法子。
李清婳这才发现,原来林揽熙真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割人书带的华美少年。身为夫子,他倾心倾力,尽师者之能。作为太子,他关切政事,关爱子民,担着旁人所不愿担的重任。
正经事说完,时辰早已不早。二人心里记挂着灾民,便一道往外头走。却没想到,这会惠光书院的门口已经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林揽熙蹙眉问守在外头的昌宁。昌宁拍着大腿道:“听说是小李府的那位桃扇姑娘,平时都是放白粥的,今日不知是怎么着,竟然做了些肉丝粥,说是要给妇孺们补身子。可旁的灾民不乐意,就闹起来了。现在门口乱着,爷,您不能出去。”
“不出去,人会越来越多的。”林揽熙看得很明白。这里有肉丝粥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么只怕盛京城里的灾民都会涌过来。
李清婳站在他身后,小声叹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啊,桃扇妹妹怎么不明白呢。”
林揽熙意外而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跟我一道出去吧。留在这更危险。”
“可是……”李清婳有点犹豫。她的护院和燕儿都不见了。
昌宁明白李清婳所想,立刻苦笑道:“清婳姑娘,燕儿姑娘心肠实在太好了。她刚才见到有妇孺被踩伤,便领着李府那些护院上去帮忙了,奴才想拦都没来得及。”
嗯,很像燕儿能做出来的事。李清婳一阵无奈。不过,要是自己在那,大概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妇孺被踩伤吧。她能理解燕儿。
“走吧。一会人会越来越多。”林揽熙道。昌宁亦是附和着。“外头虽然乱,但每隔三步都有爷的暗卫在,此刻出去也不妨事。若是一会人多起来,只怕暗卫们也护不住爷和清婳姑娘了。”
李清婳点点头,跟着林揽熙往外头走去,昌宁则按照林揽熙的眼色,跟在了她的后头。
外头的场面比想象的还要乱。门前,是早已被挤塌的粥棚,连熬粥的大锅都已经倾覆了。那些妇孺们躲在角落里哭泣,身子骨尚好的灾民则在抢小李府带来的一些尚未来得及切的肉和白米。不远处,一众灾民似乎已经瞧见了这里的肉,这一股脑地涌过来。
耳边有哀嚎声和呼痛声,还有抢夺声。
李清婳原本胆子就小,此刻更是已经吓呆了。她站在那不知所措,被这幅从没见过的场面镇住,如同误入狼群的小羊一样。
这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是一个远离贵胄宫廷的虚荣与浮华的世界。在这里,只有吃饱饭三个字。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三个字而战,几乎要拼上自己的性命。
“清婳。”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李清婳带着泛红的眼圈抬眸望去,只见从前只会欺负人的林揽熙此刻像一个真正的夫子一样,伸着手,把所有的关切都给了自己。
“把手给我,我会带你出去的。”他的语气平和而笃定,与从前那个睥睨世间的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头的争抢声,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在这一瞬间显得没那么可怕。李清婳咬咬牙,刚把手指尖伸过去,那双手便已经紧紧把她的手藏在手心里。而后,她看见的是他挺括的背影。
回想起那时的场景,李清婳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只看着脚下的路。但她印象很深的是,林夫子的手温热而有力。
李清婳更不会知道,这一幕被李桃扇看在了眼里。从施了第一碗肉粥之后,她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原本在别的粥棚的灾民一股脑地涌过来,几乎把那群妇孺冲散。有的人站出来控制场面,但不知被谁用粥碗狠狠拍在了脑袋上。
之后,便是愈发控制不住的场面。那些灾民如蜜蜂一样涌了过来。小李府的护院还算忠心,护在了李桃扇的前头,簇拥着她平安逃到了街角一间铺子的二楼上。那间铺子是小李府的产业,之后便把大门紧锁,再也没让人进去。
彼时的李桃扇抿着熟水看着外头的场景,恰好瞧见李清婳的手被林揽熙紧紧握在手里。她立刻失手摔掉了手里的杯盏,熟水立刻撒在了裙子上。
她被烫得一跳,赶紧扯着裙裾喊玉儿,玉儿急忙奔过来,一脸心疼地帮她检查伤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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