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那天晚上我刚接到你的电话,手机就没电关机了,等我再打过去,你那边就再也打不通了,我去了你家,可那里火海一片浓烟阵阵,没多久,就收到了你已经跳江的消息……”
他没讲完,面前的谢云衿继续抬腿往前走,头顶的声控灯骤然熄灭,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中,他如流火的眸也黯淡下去,轻轻喊她的名字:“酒酒……”
她没有停步,也没接江暄的话,只撂下一句:“我都听到了,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今天经历了太多事,又得到了这个与她以往认知完全相悖的答案,谢云衿一时间无法消化,除了花时间冷静冷静,谢云衿没有别的想法。
直到回了宿舍,大门掩上,谢云衿虚浮的脚步才终于有踏上实地的感觉。
堵在胸口的那口浊气顺着喉咙轻轻吐出来,谢云衿倚靠在门背,脑海中江暄的音容语调挥之不去。
“那天晚上,我没有挂断你的电话,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找你……”
谢云衿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浮现,她狠挠几下头,直接扑到在床上,浑身力气都像被吸干一般,疲惫困顿。
往日的各种记忆涌上心头,搅和得谢云衿头痛欲裂。
终于她振作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收拾了身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很快驱散了她的疲惫,洗完澡,谢云衿突感精神百倍,她甩了甩头发稍上的水渍,抬腿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来。
她看着电脑,屏幕透出的光线映照着自己的瞳孔,谢云衿再度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那天晚上从临江大桥上跳下,随着“噗通”坠落声,无数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涌入直至包裹住她的全身,徐酒酒在黑暗窒息的江底急速坠落,朦胧之中,她好像看到了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咎缓缓前来。
鬼差兄弟俩手执脚镣手铐站在徐酒酒身边,似乎在等待她断气死亡后勾魂锁魄,那一瞬间,徐酒酒骨子不服输不认命的血液在顷刻间沸腾,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她睁开眼,抵抗着水流与涡旋,猛地往上蹬脚求生。
不能死,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掉!
她奋力逃生,再加上久居江边水性极佳,终于,徐酒酒成功浮出水面,她抬头往上,自己处于这座大桥的正下方,也位于追杀她的那些人的视线盲区,因此并未被她们发现,徐酒酒深吸一口气,使劲浑身力气往岸边游去。
值得一提的是,就是跳江那晚的后半夜,临江市下了一场非常大的暴雨,第二日江面湍急水位骤升。如果事情晚一天发生,她晚一天跳江,再好的水性恐怕也保不住这条小命。
谢云衿其实不信鬼神来着,可后来也总是忍不住想,这一切,会不会是死去的父母在冥冥之中保护着她呢。
思绪被拉回,谢云衿低头紧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眸子清明了很多。
她点开了社交软件登入框,输入以前账号数字和密码,神色很平静,可手指却稍微有些颤抖。
过去使用的账号密码她都烂熟于心,只是出事后再未登陆过,只因为她换了母亲的姓,改了小时候母亲为她取的名字,和过去的人与事斩断一切联系,营造出徐酒酒已经死亡的假象。
全部输入完成,屏幕上的小箭头被挪到登录位置,谢云衿却犹疑了,她就像久离家乡的游子到了家门口,近乡却情怯。
但谢云衿迫切地想知道,徐酒酒这个人“死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一横,她终于点击了登录,随着短暂的等待,再接着,是无数条涌进来的消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
她看着社交好友界面,首栏正是江暄的账号,而他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增加,快得电脑甚至都陷入卡顿中。
谢云衿眼眶有些湿润,她手指捏紧又松开,七年时间,与过去挥别了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竟然一直在给徐酒酒这个“死人”的社交账号发消息。
或许,真的是误会了。
他真的没有挂断自己的电话。
谢云衿心乱如麻,她没有勇气翻看这么多年江暄发过来的消息,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也有怯懦的时候,怯懦得连与他的聊天记录都不敢面对。
谢云衿吐了口气,关闭了两人的对话框,继续翻看下来,这才发现,她“死亡”的这七年,除了江暄,她也收到了很多其他人的信息,来自同学的老师的甚至之前学校门口小吃摊摊主的,其中有遗憾她年纪轻轻就死了的,有相信她并未纵火弑父的,当然,更有很多的垃圾信息。
但这铺天盖地的信息中却有这样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对不起,但你必须得死。
看起来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对徐酒酒死亡后的快感。
谢云衿左手手掌撑着头,疑惑地看着发送此条消息的备注名,上面显示:杨姝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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