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静静地躺在橡胶台上。
头顶, 冷寒的白光从天花板的大灯投射下来,将她那张因为腐烂而变得狰狞不堪的面庞渡上一层惨白。
江暄与袁新元摆弄了下,让死者身体呈现出弓形, 这番动作是为了等会在解剖实验中才更方便操作。
为了尽可能减少对两名法医的干扰,谢云衿的站立位置又远了一些,她目光冷沉,凝视着橡胶台上死去多时的悲惨女子。
谢云衿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不知道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将她装到那样一个小皮箱里。
但这一切, 随着解剖的进行, 随着案件的深入,随着整个刑侦支队的通力合作, 深埋背后的真相与罪恶, 终将会天光大白。
谢云衿坚信。
江暄浅吸一口气,在橡胶台左侧方站定,旁边的法医勘察箱打开着,江暄目光落在死者腹部, 手却轻车熟路摸到了里面的解剖刀具。
拿出来, 修长手指执刀,锋利刀刃折射出冷白色的寒光。
江暄垂下眼眸, 瞳孔微缩,刀尖落到死者肿胀的褐色皮肤上。
他并未立刻下刀, 而是比划了一下,找好落点,采用指压式执刀, 手腕和指尖均用力。
江暄的手非常稳, 刀尖在腹腔上畅通无阻地游走, 随着冷刃与皮肉内里摩擦而过细微声响,恶臭味像入水的海绵一样迅速膨胀。
气味实在令人呕吐。
两名观摩学习的法医助理强忍着不适感,额头上的汗珠豆大一颗颗。
但江暄却似乎早已习惯。
他英俊面容上没一丝异样,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顿了下,刀尖又从腹部转向左边,从胸部下方顺着蜿蜒划上去,到死者肩关节才停,又如法炮制,将死者右边肩关节连接,切出一个“Y”型切口。
江暄将脏污的解剖刀放下,注意力依旧在死者身上,声音有些哑:“断肋器。”
很快,一把状如修枝剪的器具被袁新元递到了他的手上。
江暄没有一丝松懈,将断肋器在手中转了个方向,使得刀尖往下触碰到死者皮肤。
“老袁。”
两人共事不久,却很默契,只用喊名字,袁新元便迅速明白了江暄的意图。
他伸手固定住死者腰部:“可以开始了。”
江暄吐了一口浊气,稍稍定神,断肋器深入死者的皮肉,沿着肋骨胸骨相连接的软骨分界线走刀下去。
断骨极度耗费力气,只见江暄裸露在外的额角青筋爆起,白皙皮肤上也覆上一层密汗。
汗水汇聚而下流到左边眼睛中,疼痒难耐,江暄下意识停刀了。
袁新元双手正在固定死者无法动弹,但他眼神尖利很快看到江暄的境况,忙出声:“诶,你们谁,赶紧的,帮老江擦擦汗吧。”
实验进度快,两名实习法医忙都忙不赢,正奋笔疾书记录过程,不敢遗漏一分一秒,就谢云衿这一个闲人,什么忙都不帮好像说不过去,她轻咳一声,声音清冷:“我来吧。”
谢云衿取了几张干净纸巾将之对折一次,抬腿走到江暄身边。
他的目光依旧在解剖台的死者身上,不过为了配合谢云衿的身高稍稍往她的方向弓下了腰,左边眼睛因为流入汗液而汗液紧闭着,黑长浓密的睫毛已经被刺激出来的眼泪浸湿。
谢云衿看着他凌厉的眉峰与镜架下高挺的鼻骨有些恍惚,她定定神,伸出手,纸巾在男人太阳穴上擦拭下去。
“过来点。”她的命令不容置喙。
江暄无奈又听话地低头,笑容很清润,终于睁开眼看向她。
而而谢云衿维持着冷酷表情,动作虽在擦汗,不过目光拽拽的,随意地与他对视一眼,然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随后潇洒拍拍手掌后退几步:“擦完了,继续吧。”
江暄挺直背脊,很快将注意力从刚才的小插曲中拉扯回来,继续投身于这场没有硝烟的硬仗中。
其实尸检实验不亚于做了一台手术,需要法医有极高的专业技能以及过硬的医学知识,对人体结构脏器疾病都要烂熟于心。
江暄手执断肋器继续下去,直到腹腔与肋骨能完全从两侧剥离才停手。
做完这步,他的手套以及那把利刃都沾满了恶臭的看起来脏污无比的液体。
用完的断肋器被扔到一旁的铁盘中,两两撞击,响声清脆,但江暄却充耳不闻。
他有条不紊进行着下一步,再次拿起解剖刀开始开胸腔,刀尖抵住第二根肋骨,依附组织走刀,行刀干净利落。
很快,死者的脏器得以全方位展露无遗。
长时间的专注,江暄背脊酸痛,他停顿几秒钟后又从勘察箱里拿了一枚窄细的剪刀分离脏器。
江暄:“老袁,准备称重,小陈,记录数据。”
尸检正进行到关键时刻,谢云衿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方审给她来电,应该是有要紧事。
她不动声色离开解剖室,这才走到门外才接起电话。
“方审?”
立刻,方审粗犷的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欸,云衿,在哪呢?刚刚去办公室没见着你人,技术组也没见着。”
谢云衿往身后大门看了一眼,手插进防护服的兜里。
“我刚刚在法医实验室看尸检呢,有什么新的情况了吗?”
“有,曾行刚刚查询了那七名工人的行踪,发现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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