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欢欣雀跃地赶回家, 楼下乌泱泱围着一群人,章慈安没有看热闹的兴趣,电梯坏了, 他就徒步走上八楼,因为害怕颠坏蛋糕,一步一步走得无比小心。
然后他在家门口看到了一束花, 一束写着程水北名字的鲜花。
章慈安会心微笑,抱着花敲门, 等待爱人飞奔而来的拥抱。
可是他没有等到。
“我回家以后找不到你, 警察打来了电话,说……说……”
说你跳楼了,说楼下被警戒线围着摔得血肉模糊的那个人是你。
章慈安再也说不下去, 他的胸膛因为情绪波动而颤抖, 绝望孤寂的眼神在看见程水北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的那一瞬间才重新拥有光亮。
“后来, 我再也睡不着了。”
“我闭上眼就是那束花,是楼下乌泱泱的人群, 是冰凉凉躺着的你。”
章慈安垂眉耷眼,像在雨中奔跑被淋湿的可怜小狗。
程水北走后, 他没有家了。
“我只能靠药物入眠, 师姐是我以压力过大为由,求爸妈帮我请来的。小北, 我没有想过要瞒你。”
每天晚上, 章慈安只能睁着眼睛,任由过去的一幕一幕折磨自己,像罪大恶极的人历经十八层地狱的磨难。而比地狱更让他痛苦的, 是程水北的那句“不认识”。
“小北, 对不起。”
章慈安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句“对不起”像一根针,扎进程水北的内心,他抓着章慈安的那只胳膊像过电一样,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人那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程水北几乎自己的离开什么都没给章慈安留下,章教授依旧光鲜亮丽,人神勿近,不染世俗尘埃。
可他现在却说,自己离开以后,他再没睡着过。
无数个难眠的夜里,章慈安要想着些什么才能赶走脑子里的那些画面,才可以不被血淋淋的现实逼疯。程水北从八楼一跃而下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些。
他会死,死后尸骨寸断,章慈安甚至没有抱着他的骨灰回家的资格。
“没事的小北,我现在已经好多了。那天在江朔给你讲完故事,我躺在地板上睡了两年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师姐说这是个好的开端,我可以试着慢慢停药。小北,你不要担心我。”
章慈安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他把程水北的手从肩膀上拂落,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保持程水北需要的安全距离。
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小北原谅他,等小北重新接受他。
程水北肩膀颤抖着,他看着章慈安眼底强装出来的笑意,心疼之余忽然涌起莫大的冲动。
程水北上前半步,抓住了章慈安撤回去的手。
“说完了吗,该我说了。”
他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举起来。
“说实话,我从没有怪过你。是我自己想不开,是我自己要跳楼,就算你早一点回来也阻止不了这个结果。”
“章慈安,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开始太仓促,过程也不美好。我才刚刚在青春里翻腾出个喜欢你的结果,我们就稀里糊涂躺在了一张床上。你用‘负责’两个字轻而易举绑住了我的半生,却把我像摆设一样放在家里。我是很爱你,像呼吸一样那么爱你。可我还没谈过恋爱,我还没尝过被人爱的滋味。”
“这么继续折磨下去,我们都会很痛苦。”
“所以有时候我在想,换一种开始方式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章慈安听到这里,以为程水北要再一次离开自己,无助地抓紧程水北的手:“小北,不要,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
他在解释,在挽留,言行中都是无措。程水北望着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心动的脸,忽然灿烂地笑起来。
“我没有听你说过一次爱我,章慈安,来爱我一次吧。”
来爱我吧,你我才二十岁,阳光正明媚。
章慈安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的,像第一次告白的青涩少年。
“小北,我……我爱……”
可程水北这一次没有等待,没有再给他卡壳下去的机会。
“你现在想说我还不一定想听呢,日子还长,章教授,任重而道远啊。”
说完,他就潇洒地笑着离开了。
给章慈安一个饶恕自己的机会,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程水北想往前走,大步地走。
等待许久的喳喳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主人,“呜呜呜”地凑在主人的身边。
程水北呼噜呼噜小狗脑袋:“乖,委屈你了,走,跟哥哥吃牛肉干去。”
他一把抱起自己娇贵的小土狗,甩去一身的沉重,轻快地向校门口走去。
程水北努力半生,终于把自己和章慈安放在了同一个位置。他可以爱,可以接受和拒绝别人的爱。
别的小孩儿从小被爸爸妈妈教会的东西,程水北靠自己学会了。
从那天开始,章慈安被允许以每周不超过三次的频率和程水北见面。章慈安将这机会把握得很好,总是在程水北需要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店里卸货,他是搬运工,人手短缺,他是理货员。程水北无聊的时候,他就恰到好处地捧着一杯奶茶出现。
“校门口新开的店,据说很好喝,你先尝尝。”
第三个星期开始程水北就忍无可忍,从柜台里起身走到对面的咖啡馆,把坐在窗户边大好年华不在象牙塔里奋斗未来跑到这里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