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平台空荡荡的。
李一格和温云软沿着主干道走了一整圈, 也没找到半个人影。
清凉月色在长街上翻涌,好似在城池之中正在孕育着什么阴谋与暗潮。
先下来的容清他们也不在。
李一格绕回起点,找了半天, 才捡到一张画着梅花的纸片。
这应当是张自牧留下的。
从第二层开始,每一层下去,都能找到张自牧为她们留下的印记, 因而倒也不曾遇到过什么危险。
可没有危险,往往让人更加紧张。
几十层蹦下来,温云软也不怎么说话了。
枕山栖谷一左一右握在她手里,折射出惊心动魄的华美月色, 持剑人和她师姐的两张严肃面容映在其上, 剑刃一翻,表情就变得更加冷凝一点。
“……你能不能别乱舞了。”
李一格本就紧张, 温云软搁这三不五时地比划一下,那一斑亮光晃来晃去, 给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放心吧,老祖他们先下来的,应该是清理过一轮, 才这么安静。”
温云软“刷”一下舞了个行步剑花:
“哦, 我就是觉得自己握剑的感觉很爽。”
李一格被白光一晃, 差点又把自己的影子错当成背后灵:
“……谢谢你。”
“不客气。”温云软兴致来了, 索性就地练了一套最基础的剑术, “之前我一拿剑,就有人说:‘你是个女修, 你很柔弱, 学剑这种事情太危险也太暴力了, 不适合你。’可我要是真不修行了, 他们又要嫌我不知进取,不能让他们脸上增光。”
长剑一挑,勾下一盏房门前的提灯。
温云软抖抖剑尖,将行灯高高抛起,而后夸张地转圈接住。
裙摆层层铺开,又收起艳丽的色彩。
花里胡哨的。
李一格一边鄙视女主幼稚,一边等她停下,叫了一声“温云软”,当着她的面连着转了五圈。
温云软默了默,嫌弃道:“……师姐你好幼稚。”
李一格冷哼一声:
“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好看。”
李一格舒服了。
她又和温云软并肩走在一起,一灯如豆,照亮了脚前的方寸之地:
“所以这些话,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
温云软嗤笑一声:
“我若是说了,谁会信呢?师父是正道魁首,大师兄贤名远播,我不过是个连祭礼都没办过的练气弟子,随时都可被宗门舍弃。”
“但掌门、养正道君还有放青道君他们,人都很好啊。”
“的确如此,”温云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但是师姐可曾想过,我或许结丹之前,都少有能和他们说上话的时候。”
她抿起唇,步子走得更慢:
“我天资虽不算差,但九霄宗根基深厚,高手如云,依我的资质,也无法博得他们的赏识。师姐你之所以觉得其他人都很好,那是因为你本身就足够强,足够让他们一眼就看到你的价值所在。”
李一格沉默片刻,心口突然中了一箭。
她的价值。
她哪有什么价值。
抛开系统逼她跳级的bug不谈,她这个人从头到脚都普通得乏善可陈,就是有人想替她著书立传,怕是也写不够三百字的引言。
“师姐肯定觉得自己没用了,”温云软笑笑,“但不是的哦。即便师姐没有那么出色的天赋,师姐也是很乐观的人。”
“……谁都可以很乐观。”
“不是。”
温云软停下来,一脸认真地反驳道:
“不是。保持乐观是极为难得的天赋,这意味着一个人要在逆境中保持清醒,永远相信希望。我做不到,师父做不到,大师兄也做不到。我们这个师门里,只有师姐你一个人可以永远都这么快乐。”
李一格心想:那是因为她在拿自己当局外人啊。
“而且师姐是个很好的人。”
温云软咬住下唇,迟疑片刻,拉起了她的手:
“三师兄当众指责你,你还是会在移山术破之后救他;我假摔陷害过你,你还是会在我被扯进棺木的时候拉我一把;就连东剑阁那些和你没什么关系的道友,师姐不也是舍身去救了吗?”
“……每个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温云软慢慢笑了:
“不是哦。”
李一格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耳根一烫,支支吾吾地想举例证明自己是个普通又卑劣的人,交握的手却被她抓得更紧了:
“而且师姐对别人,永远抱持着善意。即便宗门查实了我勾结鬼修害你,你还是愿意相信我、支持我、鼓励我,做我永远的后盾……”
“等一等等一等,”李一格急忙叫停,“‘永远的后盾’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自己的脑补。”
“好吧。”
温云软耸耸肩,一脸轻松:
“虽然师姐有时候嘴硬得跟石头一样,但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说着,伸手扯了一把李一格脸上的婴儿肥。
李一格:……sanyfuanmgvyutafiuewtyg
“坏吕愣快晃开我!!!”
温云软嘿嘿一笑,手背贴着她脸颊蹭了蹭,触感细腻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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