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楚洵眸中不觉滚下泪来。
沈清玄怔了怔:“抄书有这么难?”
楚洵吸了吸鼻子,哽声道:“不难啊,师尊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木香亭松竹林立,踏上石径小路,推开房门,还是熟悉的沉香味,缥缈于书斋间。
从紫檀木架上取下沉清玄指定的书卷,跪坐于窗下的矮桌前,铺好纸,提笔蘸墨,一笔一画,纯白如雪的纸上便多了几行方方正正的小楷。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楚洵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射出点点蓝光。
他停下毛笔,盯着指尖跳跃的细碎蓝光,泪滴一滴一滴打湿还未干的墨迹,将白纸晕成黑漆漆一团。
早知会睹物思人,他就不带这枚戒指回来了。
门“吱扭”一声开了,“腾腾腾”的脚步声响起,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个冒失鬼是谁?
“楚洵,你哪弄来的宝贝?”赵奕欢裹挟着飞雪扑过来,一把扯过他手腕,望着他指尖跳动的蓝光,两眼发了直。
“朋友送的。”楚洵蜷起手指。
“朋友?”赵奕欢又盯着看了半晌,才慢慢松开他手腕,“这玩意儿看起来价值不菲,什么朋友会送你这个?”
楚洵笑笑:“他傻呗。”
赵奕欢扶额忖道:“把这种贵重东西随便送人,确实挺傻。”
“是啊,是挺傻,他跟我说过的话,还没你这一会儿说的话多,就敢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到底是谁?叫什么?”赵奕欢睁大眼,一脸好奇。
楚洵扭头看向窗外,淡淡道:“柳璇。”
赵奕欢拖着腮,摇摇头,“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楚洵眼眶微红。
“我说……”赵奕欢一歪头,这才发现他哭了,“你哭什么?”
楚洵不应声。
“不就是抄书嘛,至于哭成这样?”
“至于。”楚洵吸了吸鼻子,想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差些忘了,子萧让我帮他拿书过去。”赵奕欢从软垫上爬起来,走到墙边一排架子上抽出几本书抱在怀里,临走时,又不忘劝他两句,“你快些抄,明儿还得参加陆干那家伙的喜宴。”
“他又要成亲?”
赵奕欢耸耸肩,撇撇嘴:“有什么好稀奇,他每年腊月不都要大张旗鼓纳两房妾么?”
楚洵终于笑了,“是没什么好稀奇。”
是没什么好稀奇,他缓缓闭起眼,他都能从二十岁变回十四岁,陆干纳两房妾又有什么好稀奇?
临近晌午,雪停了,他也终于把沈清玄规定的书抄完了。
正是膳堂放饭时间,他双手举过头顶,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这才从软垫上起身。
走出木香亭,踩着厚厚的积雪上了一座拱桥,从桥上下来,又拐过几道曲折小径,寝舍便出现在眼前。
近距离望着面前一排寝舍,三三两两修士勾肩搭背从寝舍走出来,又说说笑笑向西边的膳堂去了。
他缓缓走到第三间寝舍门前,停下脚步仰起头,只见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三号寝舍”。
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和赵奕欢、韩萧合住的寝舍,他俩正拿着打饭的食盒准备去木香亭找他。
“阿洵回来的正好,快走吧,迟了,饭又没了。”韩萧将食盒递给他。
他看了韩萧一眼,伸手接过食盒,然后同他俩一道向膳堂去了,寝舍离膳堂并不远,绕过一泉清池便是。
进入膳堂,立在过道口,楚洵扫了眼这个久违的地方,同从前一样,人来人往,乱哄哄一片,即便如此,他也能一眼捕捉到坐在角落的沈清玄,依旧白衣如雪,青丝如墨。
沈清玄虽和其他长老堂主香主坐在一起,却只闷头吃饭,不说话,似乎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也抬起头向楚洵这边望过来,楚洵忙收回视线,赶紧挤进人群去打饭。
给他舀饭的大娘人高马大,办事也爽快利落,看到他,笑呵呵打趣:“我看这孩子长高许多,记得刚来那会儿,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
“大娘记性可真好,膳堂每天这么多人,还能记住我。”楚洵笑笑。
“那可不,”大娘给他盛好饭,“不记得谁也记得你,哎呦,刚来时,真是小的可怜。”
楚洵将大娘给他盛好的饭菜一一放到食盒里,转过身,放眼望去,人满为患,只好走到沈清玄斜对面仅有的一张空桌上坐下,揭开盒盖,取出一小碟热菜,一个热乎乎的馒头,一碗稀饭。
这些饭菜,对于楚洵这样的半大小伙子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好在沈清玄每晚都给他开小灶,不然他也不能长高那么多。
沈清玄给他开小灶这事要是被赵奕欢和韩萧知道了,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他单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这里的生活之所以每况愈下,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少东家白云山庄的少庄主莫修染,两年前和邱员外的管家发生争执,打死了人,闹出了人命。
为这事,莫庄主前后奔走打点关系,加上赔偿死者家属,足足散了一大半家财,这才把宝贝儿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这回,莫大公子倒是老实了,白云山庄却因此日渐落败下来。
沈清玄和其他长老堂主香主作为白云山庄的客卿,本可以辞工不干,却因着莫庄主年纪大,平日里待他们也还不错,不忍离去,遂继续留在莫家创立的清风派,为这里的修士们传道授业。
当然,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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