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
白池闭目, 再睁开眼时,床上素淡的人却犹如一副褪了墨的画卷,缓缓被洗去。
“白池!”她听见熟悉的男声响起, 他似是咬牙切齿,“你为何如此很毒?”
她缓缓抬眼。
楚珩一手执剑, 一手将沈初初护在身后, 他面上竟满是厌恶之色。
他指着她,一字一字道,“我真是不知, 你为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伸手, 幻化出一面水镜,“你好好瞧一瞧, 瞧瞧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白池垂眸, 镜中人也跟着垂眸, 她面色惨白, 头发杂乱, 身上衣裳也像是匆忙套上的, 往日里正好合身, 可如今穿着却是空空荡荡, 宽大的袖管中露出的半截手臂,瘦若无骨。
而沈初初。
挽了精致的发, 面上还上了妆,一层薄薄的粉, 和极淡的胭脂, 便勾勒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风情, 面容虽清秀, 但胜在楚楚可怜。
白池记起来了, 她想起,这次又是为何了……
是因她……给沈初初下了毒,能毁人容貌的毒。
“你给初初下的毒,”楚珩握紧手,强忍住怒气,“我还给你!”
他一扬手,白池来不及躲避,便被那铺天盖地袭来的粉末洒了一身。
她长睫轻颤,似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过了许久,才睁开眼,而身上被药粉沾到的地方,已经发起热来,甚至瘙痒难耐。
她本想问,“你当真认为,是我所为?”
但是算了,他都已经动手,替他的好徒儿报仇了,她再问他信不信,再跟他解释,又有什么意思呢?
而且她说了,他便会信么?
不过是徒惹笑话罢了。
她不说话,袖中手无力般松了开来,身上已经开始发起了疼,她颤着嗓,问道,“……为什么?”
“呵,你还有脸问?”楚珩怒极反笑,他一挥手,灵力袭击而来,白池心中一痛,唇边溢出鲜血来,但她还是强撑着站在原地,就这么和他犟着,似是宁死也不屈服。
这一幕刺痛了楚珩的眼,他咬着牙,面色阴沉可怖,“道歉!”
她不敢置信,骤然抬起了头。
他一字一字重复,“我让你给初初道歉!”
“她也配?”白池听见自己强撑着剧痛,露出个讽刺的笑来。
她叹了口气,有些不忍,想让自己别说了。
但是她不能,她只是个看客,她操纵不了自己的身体,也阻止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历史重演。
“不道歉是吧?”
“好!”
楚珩勃然大怒,恐怖的威压盖了下来,像是一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白池咬着牙,胸中窒息感越来越重。
终于,她撑不住了,被铺天盖地的灵气压的,跪了下来。
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落在白池的头发上,脸上,她本就身子不好,自那次剜了心头血之后,更是见不得雨。
每逢阴寒,必会咳个不停。
可如今,她却被人压着在雨里,当众给他的弟子下跪道歉。
“别……”沈楚楚似是于心不忍,扯了扯楚恒的衣袖,她轻声说道,“长老们会为难你的。”
“初初不怕,”楚行握住她冰凉的手,满腔的怒火在面对她时刹那间消失无虞,他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沈初初站在他身后,闻言露出感激之色来,眸中满是孺慕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楚珩撇过头去看她。
“你还是不肯道歉?”
白池跪在雨里,垂着眸,身子痛的厉害,但是她强忍着,撑着一身傲骨,一言不发。
“好……”楚珩眼睛忽然一痛,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竟有些不敢再看她,心间一颤,他咬着牙,“既如此,那你便在这跪着吧。”
“雨下到何时,你便跪到何时。”
他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便拉着沈初初转身离去,只是那大步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像落荒而逃。
白池叹了口气,看着那被雨打的歪歪斜斜的自己,有些心疼。
她跪在地上,身上药粉已发作,剧疼和瘙痒一起发作,还有楚珩未撤走的威压。
那场雨,下了许久。
楚珩在殿中饮酒,一坛又一坛的空酒坛随意堆放在一旁,他披散着发,面色阴沉可怖。
沈初初咬唇,端着醒酒汤,跨过重重酒坛,来到了楚珩身边,她今日穿了身白裙,未着珠钗,只半挽着发。
她轻声唤道,“师尊……”
楚珩这才回过神来,他怔怔看着窗外,一语未发。
沈初初眼睫轻颤,看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那是白池所跪的方向。
“她还是不肯起么?”嘶哑干涩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起,楚珩又仰头灌了一口酒,如此问道。
二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
沈初初又想到了她来送醒酒汤时,路过殿门外看到的景象。
白池还跪在雨里,挺直了脊背,像是在坚持着什么,就像是她幼时养的那朵花,失去了生机,任是再这么挣扎,最后都只能枯萎死去。
沈初初垂眸,睫毛颤了颤,她轻声说道,“……不在了,似是,早就走了。”
楚珩仰头灌酒的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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