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地方,东鱼却非常向往。
对于鸡龟儿蛇,东鱼已经探听清楚了,掏粪同学的那个师傅没有说谎,在秦村的确是有那么一种蛇。但是就跟他说的一样,谁也没见过那蛇啥样子,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这天下果真有那么毒的蛇!东鱼大喜过望。
选择了一个时间,东鱼上了趟茶坪,先把所有的温情激情掏了出来,融化了潘雪莲,然后跟她说了那鸡龟儿蛇的事情。潘雪莲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东鱼的要求,说关于调到土镇的事情,就由她跟潘市长说,她要东鱼好好地找那蛇,暂且把她搁置在一边,全身心地去找那蛇,等找到了那蛇,研究出了蛇药,他们就可以终身相守,永不分离了。东鱼感激不尽,极尽能力,又完成了一次。
东鱼到了土镇。因为是爱城潘市长的女婿,又是名牌大学的科班生,大家对他很是敬畏。当听说东鱼要求到秦村去的时候,土镇中学校长的脸都变色了,颤声说,你为啥要到那么个地方去?你咋能去那个地方?
我咋就去不得了?东鱼奇怪地问。
那里有毒蛇,一年四季都有,听说冬天都有被毒蛇咬死的。校长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他才刚刚从毒蛇窝子里逃生归来。
那有啥?我就是奔那些毒蛇去的啊。东鱼说。
难道,难道你也有潘校长那样的本事?校长说,听说她在茶坪,啥毒蛇都伤不了她,她还能救被毒蛇咬了的人?但是,就算她去,我们也不放心啊,因为秦村的毒蛇,远不是茶坪那些毒蛇可以比较的,那里有很多毒蛇连名字大家都叫不出来,还有一种大家虽然叫出名字,但是谁也没见过它……我晓得,叫鸡龟儿蛇,我去,就是想见见它啥样子。东鱼说。
秦村不只蛇这一样东西啊,还有……麻风病。校长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说,因为毒蛇和麻风病,我们在秦村根本就没有设立学校,连教学点也没有。
我晓得,我去,就是想在秦村开办一个教学点。东鱼的态度很坚决。
校长和土镇的干部没有挽留住东鱼,东鱼如愿以偿地到了秦村。
东鱼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像秦村那样美丽的村庄。秦村的地理很特别,两条山脉一左一右将它挟裹成一个带状,而一条被称之为秦河的河流又将它从中劈成两半。河不宽,但是河水清澈徐缓,河堤上全是翠竹垂柳。越过河岸两边宛如明镜一般的水田,就是茂密的树林和竹林,农舍就掩映在那些翠绿的树竹后面。这些农舍大都依靠那些生长着茂密树木的山丘修建,山丘徐徐上升,最后上升成为两条带状的高大的山脉。
东鱼到的时候正是傍晚。秦村人那时候依然保持着一天只吃两顿饭的习惯,早上和傍晚。这样在秦村人看起来是非常合理的,因为早晨吃饱了,有利于耕田种地,而傍晚吃饱了,则有力气睡觉。睡觉在秦村人看来和耕田种地一样是很重大的事情,睡觉不单纯是为了睡觉,而是为了繁衍生息,只有力气足,精力旺盛,才可能种下富有生命力的种子,才可能生长出蓬勃招展的苗,家族香火才可能得以顽强地继续下去。因此这傍晚的一顿饭,秦村人是从来都不会马虎的,他们做得很认真,那烟火自然也非常旺盛。东鱼看着面前翠绿得如同碧波荡漾的树木、竹林和庄稼,看着那些袅袅炊烟慢慢散漫成雾霭笼罩在秦村上空,感到一种神秘的氛围正慢慢弥漫着……东鱼的到来,让整个秦村都沸腾了。大家都赶到老书记家里,要见见这从爱城来的人。见大家一边看自己,一边窃窃地笑,东鱼有些局促不安。老书记安慰他说,这很正常,因为这秦村很少有外人来,就更别说爱城那么个大地方的来人了。老书记还说,上次有两个从爱城来的女人,说是给秦村的人检查麻风病,原来计划是检查三天的,可是人家只呆了半天就走了。这是因为整个秦村的人,都围着人家看,眼睛看着,嘴巴也不闲,他们指指点点地猜想人家的身体是不是跟秦村女人的身体一个样子……最后那两个女人吃不住被秦村人这么看,这么说,就跑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看着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东鱼大致晓得了他们贫穷的程度。他们中间,除了几个年纪很大的老妇人穿着双破烂的布鞋外,其余都打着赤脚。有许多男人还赤裸上身,袒露着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前胸和后背,那些半大的娃娃们,无一例外地全赤裸身体,有个穿着短裤的女娃,赤裸的胸前,很明显地已经长了硬核――都开始凸起来了。几个年轻妇女怀里搂着娃娃,一点都不顾忌地在东鱼面前敞开衣衫,先揪住胸前那硕大的乳房,扑哧扑哧,往旁边挤出两股陈乳,然后塞进娃娃的嘴巴里,继续瞄着东鱼吃吃地笑,间或几个人把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两声,乜斜着东鱼开怀大笑起来。
老书记说,别说在秦村办个教学点,就算是办所学校,也办得起来,因为秦村啥都缺,就不缺娃娃,谁家都有四五个。说到这里,老书记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一个黑塔一样的女人,介绍说那是他隔房兄弟的儿媳,结婚六年,给他隔房兄弟生了四个孙子三个孙女,现在这些娃娃都已到了读书的年龄。
这天晚上大家在一起议了议,决定把学校办到三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