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许是耐心耗尽了,萧柳望着她伸出了手。◎
秋露浓此人, 生平少有后悔的时刻。
而如今,她悔不当初。
“原来......你就是魔尊的转世啊。”她叹息道。
可惜啊。
只可惜没能在一开始就杀了萧柳。
这样一想,倒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羽衣刀的师兄, 德光尊者,笃定秋露浓是天道所不容的人。
原来是因为她曾一而再,再而三的救过萧柳。
魔尊的转世。
是她秋露浓害得这天下,多了萧柳这样一个祸害么?
因此他命途坎坷, 因此与他有关之人,无一不屡经磨难。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不是天女幽, 或许萧柳早就死在惨淡的童年了。
秋露浓想。
少年清瘦颀长的身影,矗立在走廊的尽头。
衣摆晃动,露出清冷如竹的锁骨,和纤细的脖颈。
脸还是那张脸,可冷得仿佛连心都是不存在的。
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光亮, 幽深得像两条深不见底的黑洞。
“怎么会是你呢?”他轻声问。
“为什么偏偏会是你呢?”过了一会, 他又问。
“你们不是说?那是整个魔族的宿敌吗?”
萧柳的语气, 骤然由柔软而变得威严森冷。
“怎么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怎么可能是她?”
秋露浓听到最后才意识到, 这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陛下。”
身着盔甲的少年站在门边,手中握着刀, 回答一板一眼,毫不客气。
“你从没有问过我, 那人是谁。”
“而且, 我并不认为这是您应该思考的问题。”
“这些事情,早在来魔界之前, 他们便应该告诉过你了。”
“身为我们的首领, 我认为, 你也应该早就有这种觉悟。”
少年的眼中, 透着满不在意。
“人界种种过往犹如浮云。”
“你唯一应该在意的,只有魔族的复兴大计。”
“所以......你的意思是,诸多种种都是命运吗?”
萧柳轻轻的笑了出来。
“我萧柳此生,注定便应该如此?我的亲人就应该因我而命运坎坷曲折?”
“我就是要亲手手刃,我唯一在乎之人?”
“我此生便是个笑话?”他问。
萧柳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质问时须发皆张,如恶鬼怒目。
每说一句话,脸上便增添一份狰狞,
最后,语气忽然又轻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地狱幽幽的喟叹。
“你知道,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和我说过,他的下场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
少年态度依旧强硬。
“你们是故意的?”萧柳冷笑。
“你们是想玩弄我?”
情况有些许不对劲。
和秋露浓想得不太一样,比起自己,萧柳好似更痛恨魔族的人。
在他奇怪的脑回路里。
尽职尽责的魔族,反而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萧柳在钻牛角尖。
盔甲少年耐心的、有条不紊的给萧柳解释,满脸固执。
少年明知道,面前的“魔尊”只是个刚继承魔尊力量的孩子,但还是不由自主的以魔尊的标准要求他。
一步也不肯退让。
秋露浓看着萧柳脸上一时凶狠、一时痛苦的神情,心里有些发麻。
她似乎是明白了。
这是继承魔尊力量的后遗症。
自从在玄天宗一别后,萧柳的修为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增长起来。
如今,更是一跃成可媲美大乘期修士的至高强者。
简直让人怀疑,他那一具属于人类的躯体,能否承受得住这汹涌而强悍的力量。
对此,魔族也并不关心。
他们只在乎,自己得到的,是否是一个合格的、高高在上到让他们仰视的君王。
至于其他的,完全不在魔族的考虑范围之内。
拥有了足够的力量,难道还不够吗?
传承了上万年的魔尊之力洗涤了萧柳的全身,改变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筋骨。
却并没有重塑他的心。
副作用带来的,是无数曾属于前几代魔尊的记忆碎片,和负面情绪。
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望不见尽头的黑色暴风雨。
萧柳比之前更容易暴怒了。
他阴晴不定,眼神晦暗,情绪剧烈起伏。
依旧倔强,依旧总是透出几分犹豫不决的软弱。
秋露浓毫不怀疑,那一副透着阴柔之美的皮囊之下,萧柳的灵魂更像一个没有组装好、破烂不堪的布娃娃。
盔甲少年横眉冷对,和萧柳的每一句话都不落下风。
他神情肃萧。
像一个大太监,因为皇帝烂泥扶不上墙而痛心疾首。
秋露浓很想说,你醒醒吧。
上一世,你们的魔尊好像就是这德行了。
两人针锋相对,萧柳的越发不爽,暴怒而起时犹如雄狮怒目。
终于,他挥袖时寒芒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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