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了很久, 终于在傍晚时分砸出了雷声,雷声翻滚,偶尔映衬几道闪电, 几乎不到半分钟, 窗外落了雨。
陈舟和坐在餐桌前, 手机页面是他和谢瑰的微信聊天框。
——我记得你们课表上写今天下午没课, 要我去接你吗?
距离这条消息发出去,已经过了两个小时整,和之前所有的消息一样, 得不到回复。
陈舟和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手腕搭在桌边,清瘦的腕骨卡在衬衫袖口的边缘, 恰到好处的禁欲。
雨落得几乎看不见外景,陈舟和没开灯,桌上的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让人没有食欲。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映出晦暗的神色。
他往上划了划, 页面里全是绿色的聊天框——自从江逐野死后, 谢瑰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陈舟和觉得自己跟他妈祭奠死去的爱人似的, 天天往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手机里发消息。
他都觉得自己有病。
又一道惊雷落下, 门解锁的声音隐匿其中。
谢瑰的手还握在门把上,看见陈舟和的一刹那, 脸色像变戏法似的冷却下来。
他微微偏头, 似乎极其不想看见陈舟和, 从他身边错身过去。
“你站住!”陈舟和把手机甩桌上, 抓住他衣服的袖口,蹙眉问,“你淋雨了?”
外套的料子很硬挺,能湿到拧水的程度应该淋的时间不短。
“关你屁事。”谢瑰用力甩开他的手,黑眼珠带点厌倦,“别管的太多了陈舟和。”
陈舟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他妈天天垮个批脸给谁看?”
“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谢瑰讥讽道,“怎么,小陈总现在生意做大了,要求所有人都得笑脸相迎?可惜,我天生干不来那怕须溜马的事。”
陈舟和的胸膛上下起伏,声线稳住:“你是怪我进谢家公司的事?”
谢瑰很抵触他提起谢家的公司,更厌恶他脑子里每天都只有这些无意义的算计。他垂下眼,又宽又深的双眼皮褶皱变成浅浅一条,睫毛盖住眼珠,讥讽更甚。
“陈舟和,你还是这样,眼里只有这些,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在乎谢家的家产,你想要拿去就是了,”谢瑰的声音比雨夜还冷,“但是我不会跟你结婚做你的跳板,你眼里的算计让我觉得过去的十几年都他妈让人恶心的想吐。”
陈舟和脸上的血色尽褪,大脑却异常平静,平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他甚至有闲心想,多亏了今天没开灯,他会看起来体面一点。
谢瑰说完,不想再和他多言一句,抬脚就要走。
“等等,我去帮你把饭热……”陈舟和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倒了吧。”谢瑰兀自上楼。
惊雷又现,映照出陈舟和的脸色,他僵站在原地很久,一直到桌上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嗡鸣。
第一条是公司带他的前辈发的语音——
小陈啊,谢总说了,昨天给你的那个策划案今天可能就要交,还有就是,你上次做的那个PPT,谢总说概念太含糊了,不能体现产品调性,让你再磨一磨。
第二条是兰秀芝发的——
安好勿念,半个月后带着谢瑰来老宅一起吃个饭,奶奶有点事给你们交代。
陈舟和先是回了前辈一个“好”,看见兰秀芝的消息,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眼睫。
他直接给兰秀芝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喂,是陈陈吗?”
“是我,奶奶,”陈舟和喉头生涩,“您现在在哪呢,为什么之前不接电话,您知不知道上次要不是小姑拦着我都要报警了!”
兰秀芝笑了笑,她近两年对公司的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说话做事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小老太:“谢谢陈陈关心奶奶啊,奶奶没事,这段时间公司的项目平稳了,我就出来溜溜风松快松快,玩儿两天就回去了。”
陈舟和漂亮的桃花眼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兰秀芝说,“奶奶不是给你发消息说了,过半个月回来了?到时候你带着谢瑰来老宅,你小姑也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顺便把你和谢瑰的婚事定下来。”
婚事……陈舟和苦笑一声,谢瑰现在看都不愿意看见他,还会愿意和他结婚吗?
“奶奶,婚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陈舟和垂下眼,指腹摩挲着桌边的棱角,“这件事得问谢瑰的意思。”
兰秀芝那头也沉默了会儿。
江逐野的死成了梗在所有人心上的一根刺,一碰就扎的流血。
“陈陈啊,你和小野都是好孩子,当年那件事不全是你的错……”兰秀芝安慰他,“以前谢瑰不是很愿意和你在一起吗,上了高中那会儿,他玩叛逆离家出走,第一个找的就是你……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你们只是现在有隔阂没过去,等过段时间,他想开了就好了。”
似乎怕陈舟和不愿意,兰秀芝又说:“谢家的门楣我是不指望他了,奶奶终有一天是要走的,你护了他这么多年……能不能在奶奶走之后,再护着他护着谢家?”
陈舟和记得,兰秀芝一贯很强势,从他五岁第一次到谢家,一直到高中,他都很敬畏她。
这样几乎算得上恳求的语气,陈舟和从没听过。
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陈舟和放弃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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