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是每个月口腔学院例行的会议,而这个月会议的专题报告人是楼教授。
他将自己最近碰到的疑难病例交流完之后, 又像以往一样,被提问的学生们团团围住。好不容易回答了所有钻牛角尖的问题, 楼羽笙正要收拾材料, 手腕的终端上突然跳出来了龙副院长的信息。
‘小楼, 开完会之后留一下, 来我办公室。’
老师……?
他要和自己谈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楼羽笙一走进龙知秋的办公室,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正在写一份文件的龙知秋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的这个好徒弟,余光明显已经瞥到了楼羽笙推门进来的脚步,但似乎故意要把他晾在那里, 双眼集中在文件上,楼羽笙不说话他也就一直不抬起头来。
明明星际时代已经有了很多先进的科技, 但是龙副院却格外地钟爱钢笔书写,这种古旧的习惯和牙科这门古老的医学有着很大的关系。与众不同的习惯让这个原本文质彬彬的男人增加了不少岁月的色彩,虽然从他的脸上很难看出来。
不过这种板着脸的表情, 可以说是和楼羽笙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老师你找我?”楼羽笙知道龙知秋这是在等着自己先开口,便清了清嗓子。
“我没有你这种自己找死的徒弟。”没想到龙副院一开口就像是吃了火.药似的, 配合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场,让人感受到强烈的威压。
楼道里有几个学生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见状楼羽笙面无表情地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才叹了口气。
“老师您每次心情不好耍脾气可以换一招吗?”楼羽笙的声音颇为无奈,每次老师都喜欢故意在学生面前突然发怒, 隔天一准传出“龙副院和楼教授师徒不合大吵一架”这种小道传闻,很麻烦的啊!
“我这是耍脾气吗?”龙知秋抬头愤懑道,同时手里握着的那支钢笔在桌子上“笃、笃”地敲着,就像是敲击在楼羽笙的心坎上:“小楼,不要做傻事,离军部的人远一点,尤其是参与过青龙战役的人。”
楼羽笙一下子不说话了。
果然,副院长知道祁以南的事情了。
龙知秋看他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身一边思考着,一边在桌子边踱步,手中还下意识地转着钢笔:“我不知道军部医疗组把祁上将特地指派给你看诊是什么意思,但愿是我想多了。你呀,赶紧趁现在他和你并不熟悉,快把这个病人转到别的医院去。”
“不,预约这件事我能确定只是个巧合,而且我能够料理好的。”
龙知秋没有想到自己的爱徒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拎不清,这个一向大局在握的人第一次露出眉头紧锁的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的,老师,但是……请你给我一些时间,起码、起码让我帮他看完复诊。之后的手术他似乎有别的打算,也不一定会由我来完成。但至少现在我已经介入的部分,我想要完成。”
只从自己的徒弟成长起来,成为教授之后,龙知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用学生时代这样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了。
一瞬间这样的目光竟然让他有些心软,但龙副院还是沉默地阴着个脸,不言语。
楼羽笙知道龙副院心里对军部有着很深的结,而这个结是目前连他也无法解开的。这种时候,不能急于求成,如果完全反驳老师的意见,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老师和洋叔的担心我都知道,如果我的体质被军部的人发现了,这么多年的隐忍就会全部付之东流。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信念,你们一直都很清楚。”楼羽笙见龙知秋的眼神终于有些松动,继续说道:“上将大人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信任是相互的’,而他先给了我他作为病人的信任,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够成为那个言而无信的医生。”
龙知秋听到这番话也是十分震惊,因为他再了解不过自己的这个徒弟了,他看上去是如履薄冰地受限于自己的体质,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什么也不会真正放在心上。他从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从楼羽笙的眼睛中看到这样生动又充满意欲的眼神。
就像是……有什么十几年来一直沉睡在他心底的东西苏醒过来了似的。
龙知秋摇了摇头:“你啊,唉……好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过我必须说在前面,无论如何,我都不准你亲自去给这个病人做手术!你应该很清楚的,这是底线。”
楼羽笙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沉静如水,但却什么也没有回答他。
……
此时,在办公室中交谈的师徒二人却不知道,门外站了另一个本来有事想要找龙副院长的人,而这个人将二人的对话全部都听到了。
“奇怪了……为什么副院长会这样反复嘱咐楼教授不能接近军部的人呢?”这个声音百思不得其解地自言自语,但很快便不去想了,“算了,反正这对我来说反而是个好机会。”
说完,他便走到楼道一角罕有人迹的地方,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
“喂,您好,我是楼教授的助手,我的名字是江祐。”听到对面深沉的男声之后,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开口,“上将大人……请您听我继续说,我有一件和楼教授的重要事情要告诉您……”
电话那边的上将大人把沾满虫族绿色血液的手套扯下来,丢到另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狭长的眸子中还带着方才厮杀时的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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