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将士听着裴煜的话,沾满雨水的脸上,满是不甘心,双眸也跟着泛红,他极力控制着情绪,不叫自己冲裴煜吼出来,沉声道:“韩纪病伤未愈,许上云如今手握大周兵权,王爷难道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他当然不甘心!且他与许上云,还有杀身之仇。
但是……裴煜的余光落在萧栖迟身上,前世他做了诸多错事,若现在杀了许上云,即便他和萧栖迟仍旧放不下彼此,隔着这人命,怕是也无法继续在一起。
来日方长,复国路在前,敌人是大周的几十万人马,是尚在雁京的谢非复,不是杀一个许上云,就能事半功倍的。
念及此,裴煜再次重声下令:“走!”
众将士闻言,不甘的望着许上云,狠心转身,跟了裴煜离去。
萧栖迟忙去推怀里许上云肩头,唤道:“上云,他们走了,我们快离开,你的人在哪里?上云。”
许上云一直跪爬在萧栖迟身上,深吸一口气,忍着疼,攒了些劲儿,对萧栖迟道:“死不了,别怕,扶我起来。”
萧栖迟闻言,忙先站起身,然后去扶许上云。许上云攀着萧栖迟站起身。
但他目光,全程一直盯着裴煜离开的方向,眼底潜藏着狠辣的杀意。
直到今日萧栖迟说完来龙去脉,他方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行事太过仁慈。就连方才给曾公元的那一剑,手下都留了情,没有让他当场毙命。他本想着,毕竟曾经一起作战,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命。
他从不想做一个冷血的杀手,但是就在刚才,他亲耳听到,曾经的萧栖迟,经历过多么可怕的事。他多希望自己听到的只是一个故事,但却是她切实的经历,他还无力去改变……
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护好她的现在和未来,而仁慈,只会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伤害她的机会。现在他明白了,无边界的仁慈没有意义,以坚硬壁垒驻守保护的城墙,在这城墙的范围内,仁慈才有意义。
看着裴煜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雨林中,方才收回目光。萧栖迟亦将他扶上了马背。
萧栖迟本想坐在他身后,却见许上云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对她道:“没那么不济,到我怀里来。”
他唇色泛白,可萧栖迟看着他的笑意,莫名定下心来,上马坐在了他的怀中。
他有伤在身,萧栖迟不敢纵马,二人只得缓缓往林外走去。怎知没走出多远,萧栖迟肩上忽觉一重。她侧首看去,正见许上云脸颊靠在她的肩上,合着眼,想睡着了一样,面上愈发的没有血色。
萧栖迟心骤然提了起来,唤道:“上云……”
许上云没有回应,只余雨水,顺着他鸦羽般的长睫滴落。温热的泪水混着雨水冲刷过脸庞,萧栖迟忙拉过他的双臂,紧紧箍着自己的腰。却不知触碰到他手心的刹那,只觉一片滚烫。
他发烧了……萧栖迟愈发的担心,紧紧抓着他拉至自己腰际的双手,紧盯着前方,不断道:“我们很快就出去了,很快就能出去了,上云……”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栖迟方才带着他走出林间,见到官道。她只觉这一段路,是她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
带着人埋伏在四周的杜元初,认出了萧栖迟和许上云,连忙带人上前。
萧栖迟一见杜元初,眸色一亮,脱口唤道:“快,救上云。”
杜元初连忙上前,从马背上将许上云扛了下来,身后的将士们抬来担架,杜元初便将他放了上去。连忙道:“入帐,传军医。”
将士们连忙撑伞给许上云,小跑着将他送去了不远处的帐篷里,军医也紧随而至。
杜元初给萧栖迟拿了一件许上云的披风,一同守在许上云的身边。等军医的诊治结果。
半晌后,军医轻叹一声,道:“回禀殿下、杜副将,将军箭伤不算严重,可是这三四日来,将军茶饭不思,亦没怎么合眼,今日受伤又淋雨,到底是损了元气,感染了风寒。风寒本不是什么重症,但病着最忌风寒,往往会引起无数病症发作。眼下若是拔箭……不怕其他,就怕恢复时引发其他急症。”
杜元初忙问道:“那若是先治风寒呢?”
军医干涩的笑笑:“这箭不能在身体里放着吧?若感了破伤风可怎么好?”
杜元初闻言,一时陷进了为难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正焦急间,却忽听萧栖迟道:“拔。”
帐中众人看向萧栖迟,杜元初微有些愣神,虽知终归是要做选择,但他没想到公主殿下会这么果断。
萧栖迟转而对军医道:“务必做好万全准备,将风险降到最低。”
军医点点头,带了几个徒弟,便去准备拔箭所需。萧栖迟披着许上云的披风,坐在刚点的碳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萧栖迟向杜元初问道:“他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休息,你没督促他一下?”不是自幼的至交吗?
杜元初微叹一声,回道:“自是有,只是他满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找到殿下,饶是劝,他嘴上嗯两声,转头便忘了。实在不是他故意折腾自己,是他一心扑在殿下身上。”
萧栖迟听罢轻叹,她明白,当一个人专注追逐一个目标的时候,是会忽视掉很多事。
前世,遇上裴煜的时候,他不留余力的追求,强烈的渴望,让她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梦想中的人。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心中一直想要的人,从来就在她的身边。
方才听裴煜说,是他杀了他。萧栖迟眼眶微微泛红,她记得去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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