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那一天, 苏灵喏来找苏灵咚。
那时苏灵咚静静地立于冬日薄薄的日光下,一身金晖。
苏灵喏一边蹑手蹑脚靠近苏灵咚,一边食指堵着嘴发出嘘声, 示意一旁的小丫鬟们别声张。
结果还没待她靠近,苏灵咚一个猛转身,“吓”的一声大叫, 苏灵喏反被惊得连连尖叫。
“姐姐好讨厌,每次都是这样子!”
“还敢恶人先告状!”
“我不甘心,每次都是我被你欺负!”
“若你乖一点、老实一点, 苦头自然就少一点。”
“看姐姐一脸哀怨,只不知是不是在想姐夫呢?”
“你姐夫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这脸上, 一脸的太阳光, 怕只怕是你相思眼中有相思, 自己在想未婚夫君,倒来说我呢!”
“罢了罢了, 我真是怕了姐姐这张嘴,亦不说偶尔让让妹妹。”苏灵喏见讨不到好, 便开始卖乖,“姐夫回去了么?”
苏灵咚给妹妹一个脖拐,“跟你说了多少次, 我和赵驿孟结束了。”
“我才不信呢,若结束了,为何姐夫在我们扬州一待就是半个多月?”
“我不知道, 跟我没关系。”
“装佯!你明明知道他就是为了你。”
“快说说你的事情罢,那傅家的人走了么?”
“嗯,婚期商定之后,回去了。”
“定在何时?”
“明年二月二十二。”
“为何这么急?”
“傅二郎三月底要赶回兴元府, 确实不可谓不急。”
“只不知到时妹妹会不会同行?”
“我爹娘有提 * ,我自己亦倾向于同行,傅家答应了。”
“宋金两国现今并非战时,同行亦无妨。只是,那兴元府远在西境,路途遥遥,妹妹你可想好了么?”
“嗯,妹妹愿追随——”苏灵喏说到一半便停下,整张脸涨得通红。
“回扬州的途中,我曾与傅络俭短有接触,他人看上去粗,实则是个贴心的,妹妹慧眼识珠。”
“姐姐,妹妹有一事相求。”
“你说罢。”
“虽还未确定进京的日子,可我想请姐姐与我一道。”
“这又是为何,到时自有傅将军家的迎亲队伍来前来,叔叔婶婶自然亦会派出人手送你,又何须要我一道?再者,五哥和五嫂便在临安,更不用我去了。”
“那送亲的人手有姐姐一道,我才安心。”
“你去嫁人,又不是去玩,自然要长辈去才好!”
“你若是不答应,我自己去求大伯父!”
“你去求他亦没用,这件事我不会答应你。”
“真是扫兴!”……
这年底的时日向来过得飞快,过了腊八不久便是小年,小年之后,紧挨着元旦,元旦的余韵尚未散尽,上元节便近在眼前。
苏家一头忙着过节,一头忙着嫁女,宴请不断。
以前苏灵咚成亲时,苏灵喏不论何事都陪着她;如今轮到妹妹的亲事,诸如添新衣、买首饰、购姻脂水粉这一类的事情,都是她姐妹二人亲自置办,喜欢什么买什么。
直到上元节前夕,这些事情才告一段落。
傅络俭不愧是一个贴心的将军,苏灵喏要二月初才进京,然元宵节前,他又到扬州来,只每日都来见苏灵喏,苏家见他对苏灵喏很上心,渐渐便放松了戒备,白日里任由他二人同出共进。
对比此前的赵驿孟,成亲之前,别说来扬州,他连迎亲时都没来。
苏灵喏出去玩常常会叫上苏灵咚。
在他二人身旁,苏灵咚难免会对比一番。去年此时,自己可不就如同现今的妹妹一般满脸期想么?若非亲身经历,她实在难以相信,短短一年,竟能发生那么多事情。
上元节这一天,苏灵咚拒绝了妹妹夜游赏灯之约,这样的良辰,夹在他们中间游玩实在煞风景。
苏将军见女儿郁郁不乐,出去巡街之前便欲她带上。
苏灵咚亦拒绝了,往年元宵节与父亲一同上街,名上是与民同乐,其实,夹在官员亲眷的队伍中,一路被城中百姓观瞻反不自在,亦没法游玩。
入夜时分,如霜的明月照亮清冷的夜空。
街头传来烟花炸裂的噼啪声,鼓乐吹敲亦隐隐可闻,佳节时分的苏府虽灯火通明,然很多仆从都告了假,较往日反更冷清。
青梅被父母接回家,苏灵咚身边只剩下青桃。
“姑娘,不然令当值的厮儿去买些烟花来,在院子里燃放热闹热闹。”青桃剪烛花时说道。
“嗯,去 * 罢。”苏灵咚的语气淡淡的。
往年,她镇守楚州的大哥苏泽疆会带着妻儿回来,今年因公务缠身,他们连元旦都没回。
青桃出去之后,苏灵咚的屋里更加安静了,外头的欢庆之声越发清晰。
可今夜所有的热闹,仿佛全与她无关。
静时回想,苏灵咚方觉得母亲说得对,自己才翻过二十,人生长得望不到头,可这茫茫的天地间,到哪里才能寻得知己?真的再也不会遇到比赵驿孟更好——不,他究竟有什么好?不过是因为想要令自己与他复合,父母才那般夸大其词……
她正想得入神,扣门之声将她吓了一跳,那沉沉的力道,那有规律的间隔,是多么熟悉。
在苏府,没有人会直接扣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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