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也不能给我继续装下去么◎
莫约一个时辰后, 苏墨沉着脸,“吱呀”一声推开门,抱起姜芜将她放得坐在轩窗边, 好像之前在他出门之际,就只是寻常地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
姜芜被他轻放下,她想了很久, 终还是欲言又止地开口唤了一声,“公子。”
苏墨仅脚步顿了顿, 目光朝她不冷不淡地扫了一眼,抬脚又欲往外走去。
姜芜察觉到他要走,怕他又是像前几日那般白日不会再轻易回来, 下意识伸出手攥住他的袖口, 脱口急问道:“公子方才是在外边修葺屋顶吗?”
苏墨眸中闪过有一瞬的恶寒,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一指一指扳开姜芜攥着他袖口的两手, 仍故作无谓地问:“为什么这样问?”
姜芜指了指他的衣衫,灰黑色的印记在白色的衣衫上格外显眼,哪怕只是一两点, 还是能一眼瞧了出来。
“我刚才都听见了。”姜芜垂眸小声道, 眼睫在下眼睑投出一道弧度。
苏墨神色稍冷下,继而却听得她继续问,“所以是公子故意不想让我知道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猛地一下, 苏墨心上似有层层情绪翻涌万分,再也止不住地捏住了姜芜的下颌, 眼底深深压抑, 勾唇嘲讽般地低声道:“每回你都看不见, 怎么今日竟还想着看见了?你装也不能给我好好地继续装下去么?”
姜芜的手放在轩窗边上, 因她的两脚暂不能动,能坐着已是她最大的极限,眼下被微俯下身的苏墨攥得下颌生疼,字字诛心,她又什么也做不了,放在窗柩上的两手只能死死地扣紧柩台,十指指甲泛起白色。
苏墨瞧见她的杏眼里不知又何时沁出点湿润,心上一紧,说不出滋味地松了手,“我先去外边一趟,待会儿再带你去骆医仙那儿。”
到最后,苏墨几乎是逃似地出了门。
不过事实上他哪儿也没有去,就只坐在屋外姜芜看不到的一角处。
胸口处无比的闷沉,亦或可以说是他与姜芜到了亭松镇后,他就没有一日的稍好过。
今日更甚,胸口针扎般地疼,虽不至于扰了他做事,可它却是的的确确地存在,就好似有一根尖刺,那儿扎下了根,总得要他时时刻刻都将它给记着。
往昔高高在上的平阳侯府三公子,终有一日落了平阳,不得不学着去尽力地做一个寻常人,做一个为会生活低下头的人。
偏生他最先的,却是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总不愿被人发现。
屋内,姜芜静坐在轩窗边,此时她再朝外看去,院内丝毫没有瓦片落下时摔成的瓦渣,连一小块儿也不有。
干干净净的院落无声表示出之前已被人仔仔细细地打扫过,叫她不见得一点儿的痕迹。
骆医仙起初对苏墨和姜芜的态度不能算不好,却也算不得好,对他们的各种意见始终都有。
亭松镇是个小镇,思想保守,男未婚女未嫁的住在一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连同男女两方的家中人在小镇上都会抬不起头来,更别提是否还可做出私奔的事情出来。
因苏墨上回没有同骆医仙解释,骆医仙一直到现在都还以为他们俩是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偷偷私奔到了这处来。
每回骆医仙替姜芜诊脉,他自个儿都不免会觉得他这人是当了太久的医者,着实太过心善了些。两个私奔加上还背了罪名的人来他这儿看病,他竟都还答应,怕是亭松镇除了他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心善的人。
连着近十几日的看病,骆医仙对苏墨和姜芜二人的意见自个儿也就慢慢地消了,他爱开玩笑,偶时总想着同他们能说上一两句。
但苏墨和姜芜二人,每回都是一个比一个的沉默,骆医仙就是想说些话调节气氛都调节不起来。
今日,骆医仙鼓捣着草药,见到苏墨背着姜芜前来,又是叹息般地摇了摇头,心想着自己既然心善了,那就只能心善到底了。
骆医仙很快将自己的那堆东西收拾了,好让姜芜坐下。
他敲了敲姜芜的小腿,若有所思地道:“其实还算恢复得挺不错,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四个月应该是要不了,三个月就够了。但我的意思不是说三月后就能与常人一般蹦蹦跳跳啊,只能说是自己扶着东西慢慢走路是可以的。”
姜芜本身对自己的僵症就没怎抱过速好的想法,听见骆医仙这样说后,轻声地道了声谢。
又是近一个时辰的针灸,现下的针灸远没有第一回 的那般疼,姜芜咬咬牙,也可以就撑过去,倒是苏墨每回都守在了她的旁边。
骆医仙针灸完,右手把在姜芜脉上,想着看看除了僵症外,她的身子调理得怎么样了。可还没到一会儿,骆医仙面上的神色先一步地彻底僵住,似是不信,紧张兮兮地换了一只手重新替姜芜诊脉。
“骆医仙,我,是怎么了吗?”姜芜见骆医仙的眉头越蹙越深,纵然她已经经历了好几日的僵症,眼下见状,心中仍是不可避免的“咯噔”了一声。
骆医仙缓缓收回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看了看姜芜,又看了眼站于她身旁的苏墨,半晌都不知该如何与他们说。
“骆医仙,你直言说就是。”苏墨皱眉开口道。
骆医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格外平静地选择与苏墨道:“她有孕了,应该是一月左右,起初她脉象虚弱,不易诊出,便也没发觉,但,今日应该是不差的。”
骆医仙一边说时,一边瞧瞧地去打量着姜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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