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躲猫猫①
与小白分别后,我并未急着去找巫商,而是去了燕北。
恢复记忆后,因为愧疚,我一度很难面对昭瑶。
我时常卑鄙地安慰自己,昭瑶没有我也能把自己养活大,没有冻死饿死,他是三人中最不需要我的那个。而且他不肯出燕北,我根本没办法养他。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
我已经被来自“命运”的,三番四次的捉弄折弯了脊梁,从原来的不信不愿不管不顾,变成了现在的规规矩矩。离开傅白雪是,找巫商是,无视昭瑶也是,因为他们的人生会脱轨,然后降下更深重的灾难。
我真的怕了。
“你说那只长不大的小狗崽子?”
眼前的少女不耐烦地啐道:“它活得可比我们人快活多了!大人捉不到它,小孩也是,它都快成水龙坡一霸了!”
我笑了下,举步往少女指的地方去,那是昭瑶最近待的小窝。他衔了一块废弃的沙发垫当床,头顶上是合金板搭的屋檐,靠墙的位置还有不少爪痕,应该是他没事时磨爪子的地方。
我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想象着昭瑶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心底荡起酸涩,接着便是一片柔情。
大概傍晚的时候,昭瑶总算回来了。他大概从不把食物带进窝来,在外面就把肚子吃得鼓鼓的。
见到我站在他的窝前,昭瑶先是警惕地竖起耳朵,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鼻尖耸了耸,前腿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两步。
我拍了拍手,呼唤他:“小小白!”
昭瑶眼神一动,尾巴摇了摇,毫不犹豫地跑到了我的面前。
我蹲下去,凝视这条脏兮兮的小狼崽,他亦望着我。
我再次问:“小小白,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显然听懂了,毛茸茸的脸皱成一团,再次避开了我的手。
我笑了下:“你真的很喜欢这里,对不对?”
他发出一声呼噜,身后的尾巴甩了甩。
这一刻我几乎心痛难忍,不止是因为他的现在,还因为他的未来。
我记得当我们决定搬家的时候,昭瑶几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那么舍不得这里的话,好歹对我撒一下娇,对我抱怨几句吧。
“……”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当时究竟在想什么呀,笨蛋。”
他不耐烦地打了个喷嚏,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似乎寒暄完了,打算回窝里休息。
我再次搂住他,这次的力道更重一点。“先不忙,不管怎么说,我得先给你洗个澡吧,看你,脏得都快成只黑狗了。”
还有给他打疫苗,给他准备药品,顺便把他的狗窝拾掇一遍。
我把他带到了宠物店去洗澡,无论是吹还是洗都不假人手,他并不害怕,而是懒洋洋地趴在那,任我伺候。
在给他修理遮挡眼睛的毛发时,我低声道:“虽然当只畜牲很轻松,需要思考的事只有那么少那么少,但……”
我咽下一声叹息:“还是当人更好一点,对吧?”
快点察觉不对,然后变成人吧。
他支起身子看着我,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我闭了闭眼,把他抱进怀里,吻了吻他黑到发蓝的眼睛。
我真的好想他。
离开燕北前,我站在一个荒废的四合院前——日后这里将是我和傅白雪最开始建立自卫队的地方——拍了张照片,连同一封写着一切都好的信,就再度回到了吴州。
我联系了巫琼——就是巫商他爸,问他现在是否还有意让我教导巫商。
巫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我很荣幸您仍旧记得犬子,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他的母亲去世了,他似乎因此受了刺激,对女性都非常排斥,内子将他接回家中悉心照料,这孩子却抵触得厉害。我担心您来了,会更加刺激他。”
嘶……
巫琼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懒得敷衍的明示了,他就差直说自家水深,让我滚远点别掺和。
当年巫琼想要聘请我,大概因为巫商的确天赋异禀,加上“自闭”的情况还不严重,他觉得还有“纠正”的余地,现在大概已经放弃了。
想想后来我调查巫商处境时看到的那厚厚一叠的资料,我又骂了句巫琼这老畜生不做人。
真可惜了我从来就不是个识趣的人。
我装作没听懂他的暗示,假惺惺地说:“啊那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之前也是因为这点有些疑虑呢。其实我是个男人,女人的身份是为了行走方便,假装的。”
巫琼:“……”
作为宁红尘时,我一直在疑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那么奇怪,我可以把它像是橡皮泥一样捏成各种形状,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对于我的灵魂来说,肉体不过是精神力具现后随意捏出来的外壳,既然是外壳,自然就可以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只要能忍住痛。
我捏着喉咙,感到喉结隔着皮肉在逐渐长成,声带变长变宽,喉腔变宽——操!无论多少次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人,这个过程真的好他妈的疼——我清了下嗓子,用低沉的嗓音对巫琼说:“喂?巫先生?这才是我真实的声音。”
巫琦:“…………”
在跟他见面确认身份之前,我已经彻底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男人,那个曾在资料上看到的,改名为“巫参”的男人。
哪怕这种事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我仍旧会疑惑自己究竟在“命运”这个圆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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