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还未来得及表达不满,元簪笔便又贴了回去。
乔郁手落在他的长发上揉了揉,无端地想起阿璧:连阿璧都没有这样粘人。
元簪笔靠着他的肩膀,好像极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皇子为人多思多疑,”
乔郁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元大人,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同本相说这个?”
元簪笔一动不动地与他贴着,声音闷闷地从底下传来,“乔相且先告诉我,此事是否由陛下授意。”
乔郁大大方方道:“陛下没授意。”
元簪笔似乎闷笑了一声。
乔郁手不老实地把玩着元簪笔的长发,摸擦猫毛似的,补充道:“虽不可揣测君心,然而从远由今,既伴君,当明白陛下思虑好恶至少七分,陛下不曾授意,更不曾明说。”他弯了弯眼,却不是因为揣摩圣意的得意,而是因为手指间顺滑的长发手感,“若事事都要陛下明说,糊涂至此,不如早些乞骸骨归乡颐养天年,不然难得善终。”他这话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冰雪聪明如乔相,自然猜到了。”元簪笔道。
乔郁瞥了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一眼,想起他方才哭的模样,倒没有再去扯他的头发,道:“你刚刚的小心谨慎呢?”
元簪笔凑过去,温热的脸贴了贴乔郁的脖子。
乔郁脖颈绷得像条线,片刻后又放松下来。
“诚如你所言,季微宁是陈秋台的学生,更是陛下的臣子,中州前前后后换了多少守将,两年一轮换,这位季微宁大人今年才上任,我本以为此是陈秋台的安排,陈秋台自尽后,季微宁却无事,若真是党羽,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陛下留季微宁,当有妙用,便是今日之用。”
“竟都是你猜的。”元簪笔轻声道。
“我猜得出,你猜不出?”乔郁挑眉,雾蒙蒙的眼睛有些妖艳的神韵,“不少朝臣也猜得出呢。但纵然心中笃定,也不愿意出头,谁又确凿知道季微宁的心思?就算季微宁与陛下早有约定,他后悔,当真投诚太子怎么办?反倒不如隔岸观火,太子谋反若成,不开罪于太子,不成,法不责众,陛下难道能杀了所有人?”
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下趴得好好的元簪笔,道:“只元大人一个忠心耿耿的傻子罢了!”
元簪笔动也不动,反驳道:“你才是傻子。”他说话的语气不似嘲弄,反而含着几分叹息。
还是和阿璧不同的。乔郁想。
要是他这样戳一下阿璧,阿璧早跑了。
“我不过是陛下手中一枚小小棋子,陛下要我做戏与太子看,我岂能不从?”乔郁戏谑道:“元大人,朝野具知此事,何以恼怒地来指责我的不是。”
元簪笔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贴着,低低道:“你知道,倘若陛下没有此想,或季微宁那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会死。”
乔郁闻言觉得好笑。
他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当太子被逼到谋反的那一刻,无论成与不成,他的死活都不再重要了。
一切都会如预想中的那般,不可逆转地,尘埃落定。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偏头,往下蹭了蹭,脸挨着元簪笔被他弄得毛毛刺刺的头发,“元大人宛如神兵天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簪笔却道:“你见到我时,不像安心。”
“我不忧心自己,”乔郁漫不经心得好像在敷衍元簪笔,“我忧心你。此举对你无利,你借来斛州军皇帝 也不会因此信任你,反而对你,对元氏一门更加忌惮,他会想,是元璁景与顾渊渟有不为人知的私交,还是你同顾太守私相授受,”乔郁皱眉,“亦或者,是魏阙让顾渊渟对你爱屋及乌。元大人,你明明能猜到这是陛下的局,你为何不愿意袖手旁观呢?”
他诚忧心元簪笔,见到元簪笔带兵来时亦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既喜且忧,更怒元簪笔为了皇帝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元簪笔阖着眼,只当没听见这话。
乔郁推了推他。
元簪笔才道:“任谁都没有十成把握,我既与顾渊渟有私交,当尽全力一试。”
乔郁抚掌。
元簪笔已练就了就算乔郁不说话他都知晓乔郁说不出什么人话的能力,不会自讨无趣问乔郁为什么鼓掌。
总不会因着高兴。
“我以为是五皇子。”元簪笔低喃道。
乔郁对他的长发爱不释手,凭借着当年着女装的记忆,手指灵活地在元簪笔的长发间穿插,一条辫子已初见雏形,他专心致志,因而并没有怎么听清,“什么?”
“我以为,陛下找来的是五皇子。”他重复了一遍。
乔郁不动声色道:“为何?”
“五皇子母族门第不显,既非世族,亦非寒门,乃是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新贵,在朝中身份尴尬,只得牢牢地依附陛下。”
乔郁哼笑,“这般便算身份尴尬,如本相,大约在朝中已无立锥之地。”
元簪笔心道你以为难道你在朝中地位很稳固吗?
不过他虽不爱骗人,更喜欢实话实说,也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五皇子刘昭,是陛下诸子之中唯一一个在外将过兵,亦有些小胜的皇子,陛下不愿意让我等掌兵,自然会找个亲近又可信可用的人来。”元簪笔不理他,道。
“刘昭为人耿直,”乔郁的这个耿直自然是相对其他皇子而言,尤其是相对三皇子刘曜,“又有战功,他重视武将远甚于重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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