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下。这个城市秋天的雨总是绵长细腻,已经连着下了两天,看上去仍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何如许把车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费长槐打着电话,走下公司前面的台阶。
何如许慢慢踩着油门,把车往前滑了一点儿,刚好停在费长槐面前,一步不差。
他现在差不多成了费长槐的半个专职司机兼秘书,时常跟随费长槐出入各种工作场合,艺人的工作反而成了个形同虚设的摆设。
对于他的这些举动,公司里充斥着各种冷嘲热讽。多数人都在笑他自不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妄想通过巴结老总爬进公司管理层。
对这些声音,何如许听得再多也只当作没听见,完全不放在心上。
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他从小就习惯了被人不友善的对待。而他也渐渐从中得出了一个道理:嘲讽和唱衰,其实是一种示弱。
很多人用唱衰的方式来表达:你做到了、或者正在做他们想做而没有能力去做的事。他们唱衰你,是为了弥补他们内心的挫败。
费长槐打完了电话坐进车里,整理了一下西服前襟和领带,满面倦容地出了一口气。今天接连开了几个会,他嗓子不舒服,出来时又只顾接听电话,忘了带随身的水杯出来。
何如许回身,递过去一只崭新的保温杯,跟费长槐放在办公室里常用的那一只一模一样。费长槐看了一眼,没有接,挥了挥手说:“开车吧。”
被浸润的街道泛着水光,像模糊的镜面,倒映着一座微微扭曲的城。
费长槐一路看着车窗外,并不说话。
何如许估算着时间,准确地在一个路口停下了车等红灯。路边伫立着一个巨大的灯箱,里面张贴着苏晋江为一处商务楼盘拍摄的平面广告。
照片上的苏晋江一身办公室白领装扮,站在玻璃窗前举目远眺,背景是城市纷繁的灯火。整个画面传递出这样的信息:登上高峰,成为人生赢家,让整个世界都成为你掌中的风景。
费长槐的视线在广告上停留了一瞬。何如许听见他轻轻一咂嘴,过了一会儿,又咂了一下。
这是费长槐开始考虑问题时的习惯动作。何如许默不作声,车子再次启动时,他悄悄把车速减慢了一些。
何如许希望费长槐多跟他谈论苏晋江。公司里其它的事务,他现在是插不上话的。只有在关于苏晋江的问题上,他多少有一些发言权。有发言权,就意味着有打开突破口的机会。他可不是为了当司机和秘书,才每天都腆着脸跟在费长槐身前身后的。
车子重新走了不一会儿,费长槐果然开了口。不过不是对着何如许,而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苏晋江,嗯,苏晋江。”
何如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费总,有烦心事儿?”
费长槐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两下,“小何,你跟苏晋江熟,依你看,他如果成了一线,会不会跟公司续约?——哦,我这就是跟你随便聊聊。公司要栽培一个人,需要投入大量资源,总要各方面先确认一下。这儿也没别人,你想到什么就随便说,不要紧的。”
“他这个人啊……”何如许做出思考的神色,“要论私交,我是信得过他的,很重感情的一个人。万金离职的时候,他就特惋惜。至于工作上的事儿,牵扯到的因素比较多,我也说不好。”
“哦,他和万金的关系很好嘛?”费长槐语气轻松地调侃,“那么万金以后要是来挖墙角,他会不会走啊?”
没有等何如许回答,费长槐又自己点了点头说:“我感觉,他好像并不是很赞同公司为他规划的发展路线,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何如许明白,费长槐实际的意思是,苏晋江好像不太想着怎么多赚钱,而是更在意他的个人形象。对费长槐而言,艺人的人设就是拿来吸金的,没有其它价值。苏晋江不想吸金,他的人设就变成了他个人的东西,对公司没有用处。
“他的家庭条件挺好,可能不是太看重物质方面的东西,就是因为想尝试不一样的人生经历才进娱乐圈的吧。”何如许顿了顿,又自我解嘲地说,“不像我,我是从小穷怕了的,最大的理想就是多挣钱,别的一概不去想。”
费长槐似乎笑了笑,“想多挣钱好啊。想多挣钱的人有上进心,也务实,脑袋里面没有那么多浮在天上的东西。你不就是吗。”
“费总您夸奖。”何如许也笑了笑,“我觉得苏晋江跟我最不一样的地方是,他这个人特别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我想这可能跟他的家庭环境有点儿关系。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嘛。”
何如许瞥一眼后视镜,见费长槐正看着他,好像对他的话蛮有兴致的样子,就继续说下去。
“我看到媒体上说,他的亲生母亲跟他父亲感情不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父亲更喜欢他继母生的那个弟弟。他从小不愁吃不愁穿,但是不受待见。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变得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特别希望被认可。对他来说,这应该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费长槐没出声,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
何如许小心翼翼尝试着提出自己的结论,“费总,我随便一说,您随便一听啊,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我觉得,他的这个特点,对公司来说是个好事儿。您注意到了吧,他特别在意他的粉丝。或者说,他特别在意他在他粉丝心目当中的形象。但是维持人设是需要成本的。假如只有公司能帮他支付这个成本,他就不会有别的想法,只会听从公司的安排。”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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