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虞家将倾’,让我发誓,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虞青凡,而我此生再不入西商。”
“原是这般,”顾霜有些唏嘘。比鸣峰笔下的故事更加哀怨伤感的,是人世间最真实的生离死别。
她忽然间想到了自己,便有了一种惶惶之感,与她身边之人相比,她的人生似乎太过顺遂,顺遂到她不敢想象这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该是如何的痛……
想到这里,她对面前坐着的人有了些共情,斟酌再三,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声道:“先生节哀。”
“你能让他死吗?”鸣峰这时却忽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那双眼睛是如此明亮,眼中有着一种几乎病态的狂郁。
他这眼神让她一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忽然她的眼前却浮现出南祁身中寒食散,被铁链捆住时的场景;想起他痛到声嘶力竭,浑身无力地倒在她怀里的样子。
彦卿山伤了南祁。
他得死,他必须得死。
想到这里,顾霜敛了眼帘,低头喝了口水,遮住自己眼底的冷意,也避过鸣峰太过狂热的视线,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必须死。”
“好!”鸣峰听罢忽而鼓起掌来,紧接着的是一阵大笑,笑得狂妄,笑得撕心裂肺。
半响,他才从这笑声中抬起身来,道:“待你杀了他,我便为你写一本新书作为答谢,记下这大快人心之事,也教你留名千古!”
鸣峰此时觉得大仇有机会得报,心中郁闷逐渐消散,倒是涌起些豪情万丈来。
他看着顾霜,只觉眼前这个姑娘越看越顺眼,就长了一张他书里女主角儿的脸。
“噗嗤,”顾霜刚才喝进去茶差点喷出来,抬起头来像是见了鬼一般震惊地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人。
这是什么?荆轲刺秦,还要为她作传不成?
她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他与我也有仇怨。我本意也是要杀他。”
“欸,你不必推辞,”鸣峰也朝她摆了摆手,道“这京中想要我将他写进书里的人不知几何,但我就看你有眼缘,到时候,你将自己的生平之事说与我听,我自为你亲笔写书,旁的你不必管。”
锦翎眼瞧着这原本肃然的气氛被鸣峰一句话碎得一干二净,便下意识的去瞧了瞧濯日,却冷不防的撞进濯日含笑的眸子里,她想起前几日与他相约去看日出的事情,又暗自红了脸。
顾霜命人将鸣峰送回了家,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去找南祁,然而阎王今日一早便出了门,说要半夜才能回家,她又不知该如何去寻他,便只好在房中心急如焚地等着他。
直到,屋内烛火摇摆,屋外圆月登空,南祁才回到花月楼中。他蹑手蹑脚地进了门,本意是不想打扰小姑娘休息,却不料刚一走进屋中便瞧见顾霜直挺挺地坐在那里,面色凝重。
她看着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里却半是抱怨道:“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言语动作中带着点儿自己都不知道的娇嗔,不似是在询问,倒像是在撒娇。
“风和宫中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我今日出城去了,”顾霜的样子看得南祁心里一痒,嘴里解释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头。
“回来了就好,今日濯日将鸣峰找到了,”她抬手握住了他作乱的手,将他引到了身边的凳子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