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蒲念礼得意时, 忽闻殿外有一阵吵杂之音传来,他眉头一皱,转身朝外殿行去。
“怎么回事?”他直问道。
正遇上有近侍小跑过来, 脸色铁青,面有慌色, “不好了, 是二皇子带着人杀过来了,同行之人, 还有凌家两兄弟!”
“凌家两兄弟?”蒲念礼一双眼睛瞪的直直的, 伸手扯过近侍的衣襟, “哪个凌家两兄弟?凌锦安?”
那随侍被这么一揪, 吓的头皮发紧,他于三皇子身边待了许多年, 自知他内里实则是个凶残的性子, “是,是凌锦安!”
“他没事!”蒲念礼脑子转的飞快,用力将随侍推向一旁, 正不知所为何,猛想起, 当初凌锦安引得那大皇子出手时,用的也是这般招数。
竟不想, 今日他也于凌锦安这等手段上栽了跟头。
“齐阳王呢?齐阳王不是在宫里部署了人吗!”
“属下不知, 全然没有看到齐阳王的人在哪里!”
蒲念礼朝后退了两步,勉强定下心来,心想着是不是齐阳王将他算计了,转念一想不可能,齐梦莱还在自己手里, 他难不成会不顾女儿的性命?
殊不知齐阳王的确疼爱女儿,可不至于黑白不分为了女儿的性命去谋反。
大皇子与杨行是一个生生的例子还在眼前,齐阳王不会仅为了女儿而不顾家族所有人的性命。
于是在临行前倒戈,不仅去承安王府报了信,还里应外合的将蒲怀玉救了出来。
蒲念礼自以为万事俱备,实不知他已成了瓮中之鳖。
少时,殿中窗子被人破空,而后自门窗中跃进许多人来,密密麻麻皆是凌秀平的人。
以少敌多,蒲念礼此时显得格外单薄。
随之形势大变,凌锦安带着众人不急不忙的步入殿中。
随行的还有蒲怀玉。
蒲念礼被他养的刺客紧紧护在中间,对方人多势众,实不知该如何脱身。
蒲念礼冷眼观着这一切,不禁冷笑起来。
“念礼,事已至此,不必挣扎了,”面对这样的蒲念礼,蒲怀玉很是心痛,倒底是和那大皇子打的火热,从不知背后有一双黑手隐藏的极好,“齐阳王已经先一步将所有事都摊开了,若再不放手,你当真就没有退路了。”
“退路?”蒲念礼的阴笑声更深一寸,“自我降生的那一刻起,便没有退路了。”
他目光转投向凌锦安,一眼便瞧见他脖子上围的一圈儿纱布,转而道:“你没死成,当真可惜。”
他知,凌锦安就是蒲怀玉身边最大的帮手,若不是他,许是事情要好办上许多,他的胜算也要多加几分,断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面对他,凌锦安没有多话,反而是蒲怀玉有几分愤恨道:“承安王待你不蒲,明里暗里帮过你许多次,你却多次加害于他。”
“不错,我承认,从前皇城外还有渡州城外刺杀他的事,都是出自我手,那又如何?”蒲念礼病态的歪起头来,抬手指了凌锦安道,“还不是他不识抬举!非要助你这个废物!”
“我哪一点不如你蒲怀玉?自小你便被父皇看重,而我呢?而我呢?”蒲念礼眼色腥红着,面色亦突然涨红,似积压了许久的恨一下子呐喊出来,“我处处被人看不起,父皇更是没有疼爱过我半分,所有的所有的都被你和蒲贺元抢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他忽泪如雨下,带着话尾的颤音,手掌反复拍住心口, “什么都没有......”
见他痛哭成这般,蒲怀玉一时有些不忍,头微微偏过,示意身后人上前去将人拿住。
禁卫上前才想动手,只听蒲念礼大吼一声:“不要过来!”
他脸上才挂着残泪,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前。
“念礼,不要胡来!”蒲怀玉踏前一步,“现在收手,罪不至死!”
“好一个罪不至死,死不成,便得像蒲贺元一样被关一辈子!”蒲念礼稍一抬眉,笑中带泪,“生由不得我,可死由得!”话音落,他握着匕首的手朝前,锋利的刀刃割在喉管上,鲜血像是瀑布,顺着刀口滑落,人随之倒了下去,鲜血染透他的衣袍,他身上的血气,和这殿内的,融为一气。
蒲怀玉仍空张着手,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于地上。
蒲念礼喉咙处自外冒着血泡,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向内殿,眼睛直直盯着龙榻,嘴里直到最后一刻,念的仍是,“父皇......父皇......你看看我,差一点......便成功了。”
而后整个脸贴于地面,再也没了半分生机。
蒲怀玉到底是不忍心,用力闭了双眼,而后转而告之凌秀平,“殿内所有蒲念礼的人——杀!”
......
宫变后,京城下了一场鹅毛大雪,层层叠叠,将血气与过往皆覆盖下,天地一片银白,好似从未发生过那些不堪的事一般。
寒山亦是满处飘雪,寒山府邸里的植的红梅迎霜雪而盛,与歪松自成一景,配上雪色,府中养的小鹿踏雪而出,加之汤泉中透出的白色雾气环绕,远远瞧上去,竟成了仙境。
陆澜汐于竹亭下独卷竹帘,眉心带愁,来此两日,丝毫不知京城内的情况,她满目的担忧,整日只立在这里看雪看梅。
雪还在下,天未曾晴,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压抑,她只念凌锦安平安即可,旁无它求。
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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