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世界上的一切生物,都划分为两种,洁净的和不洁净的。
不洁净的动物,被世人所憎恶,然后被剥夺生存的权利。
被认为没有智慧,没有灵魂。
提丰觉得他并不需要任何人承认他有智慧,或者有灵魂,他有本能就够了。
战斗到死的本能。
衣食住行的本能。
以及,爱的本能。
“你将会不光彩的死去的。”主的使徒对他宣布了判决,远古的灾厄静默地抬起了头,他看见了满天的天使,白色的没有五官的,层层叠叠,就像是冬日里的雪一样,覆压天地。
提丰站了下来。
他凝望着远处的海洋,另一边的山峰,已经更远处的海面,他看到了帆影。
年轻人在离开家。
他们去了远方,在安逸与平稳之下,选择了自由。
自由比生命更重要。
爱永远活的比死要长。
死亡终究难以统御万物。
提丰想起了很多年前,他还在塔尔塔罗斯的底层的时候,那个少女和他度过的日子,他们有很多时间来打发,虽然他说着自己不是什么聪明人。
但是他发现自己渐渐的喜欢听那些东西了。
数学。
天文。
海洋。
星空。
他不算什么好学生,即使是此世最好的智者给他讲这些东西,他依旧听不太懂。
喜欢和理解,有很多时候,完全是两件东西。
提丰知道,自己在如今的神明眼里,被归为了畜生一类的东西,但是他却从来不觉得这是某种侮辱。
他后来见到了很多东西。
比方说雪豹为了捕捉猎物而坠下千米悬崖,比方说狐狸蜷在雪地里上面覆盖了满满一层积雪。
比方说青蛙为了一口饭吃跃起数倍于身高的壮丽奔袭,比方说飞鱼在日光下飞出海面,亦或是迁徙,洄游。
蚍蜉朝生而暮死。
然而有的蝴蝶却可以飞过山脉。
都是虫子而已,提丰伸出手,让蝴蝶落在自己的手指上,他轻轻地触碰着它的翅膀,看上去很薄很轻,但是却坚韧而顽强。
他抬起手,它飞了起来,加入了浩浩汤汤的队伍,他们将飞向南边,越过白头的雪山,一直飞着,无论是遇到雷暴或者大风,都要活下去。
纵有疾风起,生命不言弃。(1)
所以靠本能活着,有什么羞耻的呢?
人类啊,背离本能太久了。
也许,觉醒之时,正是回归本初的时候。
原欲嚣张澎湃,如同每个人血管里的血液奔流,这让他变强了,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一次激烈地跳了起来。
“不光彩的死去?”提丰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死去,这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光彩的事情之一吗?”
静谧的湖边,年轻的情侣们坐在河边,青年抬起了头,少女依偎在他的肩头,“怎么了?”
“你看,有流星雨啊。”他抬起了手,少女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夜空之中有流星划过,“据说这时候许愿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她轻声说道。
青年合上了双手。
“我们一定要永远的在一起。”他低声说,“我听说过,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北方有一块地方,无论是你信仰的是什么宗教,我们都可以结婚。”
“啊?”少女微微地吃了一惊。
“我今天上午像我们约定的那样,去找你的父亲提亲,一开始他很满意,我问他可不可以把你嫁给我。”
青年看着自己的手指,“他问我信什么宗教,我说我是个新教徒。”
“然后他就把黄金还给了我。”青年低声说道,“说不可以。”
少女坐直了身体。
青年凝望着她的眼睛,流星从他们的身后划过,少女的眼睛中似乎泛起了泪水,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青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真的有那个地方吗?”
“一定有的。”青年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我今年二十四岁,但是我已经觉得了,我此生除了你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人。”
少女垂下了头,她双手合十,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你说,让恋人不能在一起,真的是上帝的意思吗?”她轻声问道。
“一定不是。”青年说道,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力量,站了起来,“我知道我爱你,我觉得这么有任何丢人的。”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认真的说。
少女笑了笑,她伸出了手,“走吧,现在就走吧。”
“我们去逃亡吧。”她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丢人的。”
“嫁给一位八十岁的伯爵,难道就是荣誉的了吗?”少女喃喃地说道,“我们会得到祝福的不是吗?”
“你看这流星雨。”青年说道,“如果世界不愿意的话,怎么会给我们这种吉兆呢。”
爱自己所爱的人,有什么不光彩的呢。
他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翻过了城墙,跑进了旷野里,他们在营地中买了一点食物,然后继续向北跋涉。
几个夜里,一直都有璀璨无比的流星雨。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观。
人们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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