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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步生莲(壹-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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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3/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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沌之中。

    “人主阿布托曾是那兰多神的神使,长年跟随那兰多神,那兰多神羽化后,阿布托怀念她,着了一册,录了那兰多神生平许多言语。

    “那册中记载那兰多神曾与阿布托有过一次关乎为她建墓的交谈。那兰多神曾告知人主:‘你若为我建墓,那就让所有能进入墓中之人都崇奉水神,这样我便是羽化了,我的最后一束不灭之光,也将降临在那座墓中。’”

    因信息量太过丰富之故,成玉有一阵没反应过来,消化半天,她总结道:“所以说,这座古墓其实并非阿布托一人之墓,或者并非阿布托之墓,它只是收殓了阿布托的骸骨罢了。此墓真正的墓主其实是那兰多,这是阿布托为那兰多所建之墓。”

    成玉疑问:“他期望终有一日,羽化的那兰多能够在收殓了他骸骨的这座墓中,降下她的最后一束不灭之光,是吗?”

    古柏唏嘘:“人主情深啊。”

    成玉喃喃:“‘你若为我建墓,那就让所有能进入墓中之人都崇奉水神,这样我便是羽化了,我的最后一束不灭之光,也将降临在那座墓中……’”

    她好奇:“就算阿布托对那兰多情深,可那兰多喜欢的是水神吧?”

    古柏高深莫测:“谁知道呢?据人主的笔记记载,说那兰多神羽化之时,她的丈夫水神还没有降生呢。”

    “……”成玉感觉自己白脑补了一出三角大戏,一头雾水道,“所以水神他们家是跟那兰多神定了娃娃亲?”她吃惊,“听你的意思,那兰多也是十分了得的一位古神了,怎么就能答应且认定一个未出生的孩童做丈夫呢?”

    古柏婉婉到来:“谁也无法逼迫得了那兰多神,那兰多神认定水神,乃是因她有预知之能。人主的笔记中说,那兰多神曾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她便告知人主,说数万年后诞生的水神将要成为她的丈夫。”

    成玉叹了句:“封建迷信造的孽。”又问,“那兰多她怎么什么事都告诉人主?”

    她提问的角度有点新颖,古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天,道:“……可能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吧……”

    成玉哦了一声,又问:“那兰多神她到底做了个什么梦?”

    古柏有问必答:“什么梦不知道,人主并没有载录。”

    “花主不知羽化是何意,因此不知此事的关窍其实并不在那兰多神做了什么梦上头。”

    “须知天神若是羽化,便是神魂俱灭,湮灭灰飞,再无可能复生的。可那兰多神却在为人族羽化之前做了预知梦,说她自己未来会嫁给水神,这其实是说她即便羽化了亦会复生,因此阿布托建造这座古墓,并非只为了求得那兰多神的最后一束不灭之光,他是想让那兰多神在这座古墓中复生。”

    成玉沉默了片刻,再次做出了总结:“南冉古墓到现在还好端端立在那儿为难意欲进墓之人,可见那兰多还没有复生。”

    她突然想起来:“不过,那位那兰多认定的水神大人,他如今降生了么?”

    古柏静了好一会儿:“可见花主并没有好好熟悉我花木一族的历史过往啊,”他意味深长,“花主难道不知道,我族的第一任花主,便是那位水神大人么?”

    成玉饮完了酒,听完了古柏说给她的这个睡前故事,爬下了东墙,又重新套上了希声。

    她预备睡了。

    往常便是只摘下希声半个时辰,她也要在床上颓起码一个半时辰方能入眠,还睡不踏实。今次古柏那个神神叨叨的传说甚吸引她,因此她摘了希声整整一个时辰。

    她预感今夜无法安眠,只能在床上闭眼养一阵罢了,却未料到竟很快就入睡了。睡前她又想起了那兰多的那句话。

    “你若为我建墓,那就让所有能进入墓中之人都崇奉水神,这样我便是羽化了,我的最后一束不灭之光,也将降临在那座墓中。”

    她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像是有些情深的样子,但明明那兰多从未见过水神,却说得出这样郑重又情深的话,听着让人有些遗憾,或许还有点心伤。她想着那兰多那时候到底做了个什么梦,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然后她就做了个梦。

    成玉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在梦中,她却并未想过要醒过来。

    恍惚间她行走在一段漆黑的长廊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却知道如何才能走到长廊尽头。她似乎走了许久,终于瞧见一点白光,回神时她发现自己已赤足站在一片戈壁之上。

    碎石将她的脚底硌得生疼,那感觉十分真实。

    月轮巨大,挂在天边,天却极近,银光覆盖了整片戈壁。胡杨树点缀其间,尽管是在夜里,金黄色的林木却似乎仍带着阳光的灼烈。风从林木中来,贴住她的脸庞,拂起她的裙角,竟是温暖且柔软的。

    这是深秋的戈壁,她虽从未去过戈壁,却知戈壁上深秋的夜风绝不该如此温柔。那些边塞诗人们常有好句描绘这荒无人烟的边陲之地,那些句子从来便如刀刃一般冷硬锋利。她想象中戈壁上的一切都该是像离群索居的孤兽一般凶猛,又萧瑟,但此时这月、这金色的胡杨林、这林间追逐着草木香气的轻软和风,却似乎比春日的平安城还要温柔令人沉醉。

    这温柔的一切萦绕在她微微扬起的裙边,挠得她一双赤足微微发痒。

    月也温柔,风也温柔,像是整片戈壁都被谁驯服了。

    她禁不住闭上了眼睛,便在闭眼之时,她听到了她自己的声音,似在同谁喃喃低语:“那你要怎么弥补我?”那声音极轻,极软,带着半真半假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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