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子赶走吧?”
阮昔眸中毫无波动:“此番来,我已将这些年在宫中攒的所有积蓄,全都带给了你。信不信随便,阮喜此次回去,便是永别了。”
她拱手,行了一礼后,将阮大虎的叫喊声抛在身后,决然离开。
阮大虎对原主和阮喜的生养恩已还。
这颗随时会要她命的定时炸.弹,留不得。
***
阮大虎将银子藏在炕洞里,刚要走,忽觉不妥,挖出来掖腰间,又怕被那些没人性的债主逮到硬生生抢走。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放在快见底的米缸中,用大块石头压好了,将老破木门锁了又锁,这才敢上街。
他要打探打探阮昔说的,究竟几分真假。
茶楼、酒肆、赌坊这些消息灵通的地方阮大虎全转了个遍,甚至还被仇家逮到,抡着拳头又揍了两、三拳,这才心惊胆战地躲回家。
感情宫里还真出乱子了,据说死了个犯重罪的娘娘,皇帝发了好大的火,连她娘家人都没放过,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别提有多惨了。
难不成阮喜的后台,就是那倒霉催的娘娘?
不会吧……
阮大虎捂着脸上淤青,纠结到宵禁,连包袱都打好了,还是没下狠心走。
宫里的富贵,可远不止阮喜带回来的两袋银子。
万一这小子真在扯谎,唬得他把好不容易养大的招财树扔了,岂不可惜?
算了,先囫囵对付一宿再说,明天托人进宫给阮喜捎信,让他再出来见个面。
白天着实不该就让他那么走了,下次一定要问清楚!
阮大虎抱着银子稀里糊涂睡着了。
把他弄醒的,是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有人将被蒙在他头上,骑着他死死捂住他的口鼻,有力的双腿压得他浑身动弹不得,连挣扎都没指望!
“呜……呜呜……”
见他不老实,硕大的拳头使足力气雨点般乱打在他身上,和街上那些混混的力道不同,每一拳都下了死手,恨不得将他的骨头生生打断!
阮大虎痛不欲生,所有呻.吟都被堵回喉咙,片刻后两腿一伸,不动弹了。
见身下人没了反应,那不速之客这才掀开被子,化作一道敏捷的黑影,从窗口翻走。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阮大虎剧烈咳嗽着坐起身,双目爆红,涕泪横流,险些将隔夜饭都呕出来!
幸好那人捂得功夫不长,才让他侥幸缓回来,要是再晚那么一会儿……
阮大虎顾不得散落一地的银子,连滚带爬的去厨房抓了把菜刀,背靠墙坐着,刀尖就冲着门口,边流泪边哆嗦,待听见第一声鸡鸣时,这才敢捂着脸放声嚎啕。
他肋骨折了两根,口鼻蹿血,右眼几乎被揍瞎不能视物,这么一捂血便糊了满脸,远远看去,比鬼还可怕。
死里逃生一回,阮大虎信了,什么都信了。
他甚至没敢去县衙告状,等城门刚一开,便带着银子,混在大量车马间远离尚京。
去哪里都好!
离这个要人命的鬼地方越远越好!
“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望着阮大虎那乞丐般落魄的身影,坐在马车外的万中总感觉有些抱歉。
阮昔这几日心情不佳,忽然来找他帮忙,万中自然应允。
他知道阮昔有难处,甚至连缘由都不曾问过。
“还能走得动,就不算重。”
阮昔挑开车帘的一角,冷声道。
万中下手很有分寸,没真将阮大虎捂死,不过就算他不小心失了手,阮昔也不会太在意。
阮大虎是个没人性的爹,因一身劣习将亲人害得一个比一个惨,死不足惜。
可谋杀“亲爹”的罪行若是被暗中的那双眼睛看到,再传回殷帝的耳朵中,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尚京的确不是个安全去处,你这样做,也算救了他的命。”
万中与阮昔相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的处境有多危险。
树敌那么多,家人被真正盯上也是早晚的事。
阮昔笑笑,眼底总算浮现出一抹温柔:“走吧,宝香楼,我请你喝酒。”
万中长叹一口气,高高扬起马鞭:“驾!”
大清早的就往酒楼钻,他们恐怕是尚京最无可救药的酒鬼了。
阮昔上差时,浑身的酒气没彻底散去。
殷承景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复落回奏疏上,什么都没问。
瞧这模样,乱葬岗和阮家的事,怕是早就知道了。
“好崽子,最近越发不像样儿了!陛下不管,咱家可容不得你这般造次!赶快回去洗干净了再回来!”
周福海忍了又忍,终于彻底爆发,甩着拂尘一顿抽,将阮昔撵出殿。
被他这般如往常那样随意对待,不知怎的,木着一张脸的阮昔,反而露出了笑模样。
“小人,遵命。”
周福海捋好凌乱的拂尘,轻轻叹了一声。
在宫里当差的,哪个没有说不出口的心事。
终究还是太嫩了。
等几时细指出了茧,眼角添了皱,这心性才能磨出来。
且熬着吧。
***
自打过了上元后,气候便一日比一日暖。
先是撤了屋内的炭火,后来宫人们连冬袍都脱下去了,换成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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