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注定的敌人 我恨你入骨……(第1/3页)
这一张, 是阮筱朦幼时写的谜题。
这个谜题是她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书中说,从前有一个女子, 她丈夫离家去京城三年不归。窗纸被风刮破了, 春天才想到要重新裱糊窗户。她眼巴巴地盼着丈夫回来, 好容易等来了一封书信,却一个字都没有,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嫌弃。
那谜面就是:“四月将近五月初, 刮破窗纸重裱糊。丈夫进京整三年,捎封信儿半字无。”
阮筱朦那时是孩子心性,觉得这诗很适合她爹,阮岱岳常年征战不回家, 就和这女子的丈夫差不多。
她灵机一动,将原文中的“丈夫”改成了“爹爹”,写了这谜题让人送去给阮岱岳猜。
这谜面上的四句, 分别对应的谜底,是四味中药:半夏、防风、当归、白芷。
而其中,被她改过的这一句,指的是——当归。
阮筱朦想不出其中玄机时迷糊, 现在想出来了, 却更迷糊。她爹是先帝,京城就是她的家,可父皇说“当归”,是想叫她回哪里去?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忽闻窗外有动人心弦的琴音传来,一声声宛如玉落珠盘。
她起身往外走,杜桑连忙追上两步, 披了件大氅在她身上。阮筱朦回头说了句:“不必跟着。”
外面的空气都是寒冷的,吸进去冰得刺鼻。弦音不绝,婉转如缕,像是有种特殊的吸引力,诱惑着人循声而去。
夜色沉沉,在草木幽深的凉亭中,苏亭之正在抚琴,湖蓝色的袍子,墨发用同色的锦带束着,飘逸洒脱,神色恬淡。
他明知道阮筱朦已经到了跟前,却并未起身。他手上没停,扬起头,用黑沉的眼眸看了看她,淡淡的星光落在他眼中,仿佛是一抹温柔的笑意。
好一会儿,琴声绵绵起伏,正到妙处,却戛然而止。
苏亭之右手一翻,已从宽袖中执了匕首,倾身刺来。
阮筱朦之前分明像入定了一般,沉溺其中,此时却侧身一躲,同时,抬手射出了一支银雨镖。这整套动作,她灵活得宛如一只翩飞的蝴蝶,又哪有半点沉醉的样子?
银雨镖贴着苏亭之的手腕划过,未伤经脉骨肉,只留下细细的一道红线,渗出绵密的血珠来。匕首掉在地上,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用惊诧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阮筱朦。
她在夜色里的笑容分外妖娆:“怎么,奇怪你的摄魂术对我没起作用?”
他不说话,只用清瘦的侧颜对着她,眼睑低垂,桃花眼中藏着不甘。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明知道你要杀我,我怎么可能不防着你?实不相瞒,自从本郡主遣散了北园的公子们,这府中就没人会弹琴,琴声一起,我就知道是你。这一次,我当然不会放松身心去跟随你的琴音,而且,我的内力已是今非昔比,你却是伤势未愈。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的摄魂术还能奈何得了我?”
苏亭之偏过脸来,眼神又恨又冷:“那你为何还要寻音而来?”
“为了让你早点死心,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与其费心思来杀我,不如消停些,安心养伤。”阮筱朦瞥他一眼,“你傻不傻?这么冷的天,你深夜坐在凉亭里弹琴,穿的还这么单薄,谁都能看出你别有用心。这算是美男计吗?冻得鼻涕直流,嘴唇发乌,一点儿都不好看。”
她就是嘴欠,苏亭之却是气极了。“阮筱朦!你觉得我很可笑是吗?你既然明知道我想杀你,你为什么要救我?五十两黄金,还得罪了那些人,你就为了把我买回来,羞辱我,打击我,拿我当笑话看!是吗!”
“是!”阮筱朦也来了气,“我就是钱多得没处花,我就是喜欢得罪人。”
她目光往他手腕上扫过:“疼吗?疼就当是个警告,别再轻举妄动!我能要别人一只手,也能要了你的手。若是没有我救你,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你。你不仅会死,而且会死得连尊严都没有,你更不会有机会站在这儿,对着我又吼又叫,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他扬头望了望天,浓黑的眼睛染了夜色,他一边轻笑,一边让泪水氤氲了双眼。“你可知,我是谁吗?”
阮筱朦愣了一下,她曾想过,苏亭之不是他的本名。
他垂眸,睫毛颤了颤:“我是大成七皇子,李锦。我的父皇,是大成皇帝李原,我的母后,凤仪天下,贤良淑德,还有我的阿姊清兰公主,她是最疼爱我的人……,可是阮岱岳,他毁了我的一切!从此国破家亡,我从无忧无虑的皇子,变成了亡命天涯的孤魂野鬼。”
“阮筱朦,”他泪眼婆娑,“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你阮家所赐。你我之间,只有仇,没有恩,我恨你入骨,我活着一日,便是以杀你为己任。我要报仇,不死不休!”
阮筱朦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听说过七皇子锦。他是正宫皇后所出,李原最小的一位皇子,年纪比阮筱朦还小一岁。他四岁学琴,八岁便已名扬京城。他哥哥是太子,姐姐是公主,因为年龄悬殊,他没有卷入宫廷争斗,一直在万般宠爱之下,活得无忧无虑。
在他的心中,家人是无可替代的,曾经越是美满,后来的现实就越显得残忍。国仇家恨,她和苏亭之身为前后两朝的皇家儿女,生来注定了就是敌人。
“来人!”她喊了一声,裴纭衣着两名佩剑的护卫很快出现在跟前。
苏亭之闭了闭眼,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在想,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刺杀不成,又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阮筱朦再没有放过他的理由。至少在死前,他终于可以做回李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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