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安宁, 目之所及处是静楠清澈的双眸,荀宴竟生出让她多一个公主身份也不错的想法。
她身世坎坷,险些成为流浪儿, 在荀家虽然可以得到保护,但终究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如果成为公主,一切都不一样了。
公主不同于皇子,当朝公主无论母族如何,对外地位都只高不低, 有这一层保障, 基本可以无忧一生。
至于他自己如何……
事实上,荀宴一直就不大在乎皇子这个身份。
受母亲云氏影响, 他想要为民行事, 却不代表他要拘泥于那个位置。
最终, 荀宴深深看了静楠几眼, 低声道:“如此也不错。”
他不介意让静楠代替自己,皇宫虽处于权力顶端,却非他心之所向。
钟九皱眉,察觉出了几分意思, 犹豫再三道:“这只是一时之计,日后陛下定会澄清的。”
“到时再说。”
荀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让钟九无奈, 当初被圣上暗地遣至公子身边时, 他就知道公子与众不同,可连这个都不在乎, 未免太不把圣上放在心上。
如果圣上知道……
落叶簌簌, 几片旋落在荀宴发际、肩头, 融入青袍之中, 而他恍若未觉, 或者说不以为意,动也未动。
看到这样的公子,钟九明白,有些事不是他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念头一转,他道:“圆圆身份爆出后,德妃、淑妃都提出要把她接回宫中,亲自教养。”
这称得上好事,却也不是好事。
荀宴看来,钟九咳了咳,继续道:“但都被圣上压了回去,说不允许任何人插手小公主之事。”
多一位公主和多一位皇子的意义截然不同,皇子会招致两位皇子敌视,相对而言,为了迎合圣上,公主反而有可能成为他们示好的的对象。
何况,还是一位年幼不知事的公主。
此事说来其实很不寻常,皇帝没法解释为何要让小公主随荀宴到穷山僻壤的天水郡来任职。
可皇帝不说,他人也不敢多问。
“嗯。”
简短的一句回答,荀宴没有追问。
钟九实在无奈了,除却圆圆的事稍微让公子上心外,陛下如何说、如何做,他好似完全不关心。
他只得上前一步,呈上了信封,“这是圣上给公子的亲笔信。”
荀宴接过,一目十行。
许是年纪大了,皇帝越发话多,前半部分竟都在寒暄,有些父子之间的话见面时不好说道,信中他倒写得十分自然。
皇帝道,他真心怜爱圆圆,认她为公主虽说是事急从权,但也有真意。
若届时无其他事发生,他不会去特意澄清。
同时,信中叮嘱荀宴好好照顾圆圆,不要让她饿着了,瘦了不好看。
瘦了……
看到这句话的同时,荀宴想起了路途中曾见过一位老人带孙子的情景。
老人带孙子的方式,便是不停投喂,糕点、果子、饮品……各式各样,边喂口中边念叨:“半个时辰没吃东西,孙孙都饿瘦了。”
当时小孩见了,眼神十分羡慕,眼巴巴地看了过来。
但他只当什么都没察觉,过了会儿,小孩也就忘了这事。
回忆间,荀宴眸中浮现出笑意,令钟九大为称奇。
公子对陛下素来没好脸色,看信时却难得有了笑容。
莫非,这就是远香近臭之理?
“连星何在?”荀宴突然问。
“哦,像在客栈时那样,单独关在房内呢。”
“带我去看看。”荀宴迈步的同时,拎上了静楠。
连星心思赤诚,可以调|教,或有些用处。
……
空旷安静的小屋中,连星呆呆注视床幔,如此出神已有许久了。
窗畔秋风呼啸而过,凉意袭人,又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正如水泽县之名,此地雨水极多,无论春夏秋冬雨量都极大,旱情绝不会有,偶会有洪涝之灾。
连星厌恶雨天,但这时候,此事已经无法再吸引他的注意。
他在回想昨日,那个名为林琅的人同他说的话。
林琅说,桥山寨三位当家各怀鬼胎,当初怂恿大家上山建寨就别有用心,不是因官吏迫害,更不是想为天水郡的百姓开辟一条生路。
他们只是想借众人的势,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罢了。
怎么个卖法,连星不得而知,但他依然记得最初上山时,大当家摸着他的脑袋说:这孩子身世可怜,无处可依,就把他一起带着吧。今后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勒紧裤腰带给他匀一碗也不难,若是少了,我来出。
那时他不过八岁,瘦骨嶙峋,连力气活也干不成,却被大当家义无反顾地带上了。
大当家亮若星辰的双目、高大伟岸的形象犹在心中,连星并不愿相信这桶往他身上泼的脏水。
可林琅的话宛若深入脑中的私语,令他不知不觉中回想,注意到了记忆中许多不寻常却被忽略之事。
大当家偶尔会私下吩咐他行动,取来的东西连星不知为何物,可他清楚那绝非是为寨众所用的;每次行动前,他们其实都会先探听对方来历,再决定是否要劫掠此人。
夔州来的那名行商,其实并不符合劫掠的条件。因他在路过天水郡时,见百姓贫苦,特意散了不少金银,部分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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