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可把他累坏了,瑞兽铜炉里的百濯香慢慢氤氲出来,鼻尖一片馨香,一旁的绿衣丫鬟给他打着扇子,另一个紫衫丫鬟从小巧的一个五蝠镶琉璃浅身玉罐里小心翼翼挖出一点香脂,均匀地涂在那一片白腻的吹弹可破的美背上,一边轻柔捏按,一边捡着赵公子爱听的话来说,
“怪道乎王爷在府里的日子几乎都往咱西厢苑来,瞧瞧咱公子这模样哪里是其他院里的莺莺燕燕可以相比。”
论说拍马屁摇扇的那个丫鬟自是不甘人后,“姐姐说哪里去,怎能拿公子跟那些庸脂俗粉比较,能比得么?花姬以往多少张狂,如今不是老老实实待在自个儿院子里不敢二声,还有早上咱们收拾的那位,哎唷,还说什么南朝第一美人,自打咱公子来了后不也是得乖乖地往后让让。”
赵公子十分受用,他出身梨园,唤作赵小云,自小根骨奇佳,又长了一副好样貌,教练师傅更是一番精心□□,十岁出师便名满京城,那些王孙贵族动辄耗资千金请他开嗓一唱还得看他心情呢。那个所谓的南朝第一美人?嗤,还不是个草包,哪里比得上他这么一朵解语花。
赵小云眼角瞥见梨花木桌上的那根赤练鞭,将之拿了过来,那鞭子通体暗红,稍稍盘绕几圈,便有银色光泽骤然闪现,仿若赤色游龙。
“果真是好东西。”
这神气的东西可把他肖想许久了,终于是到手了。
正喜不自胜地细细把玩,门帘一阵的叮叮当当,一个灰衣小厮从外面兴高采烈地进来了,
“公子!王爷他往这边来了!”
余音未落,外面便有仆从一叠子的传唤声。赵小云心头一喜,将那赤练鞭置于一旁桌上,吩咐一旁的丫鬟连忙将自己穿戴整齐,正要往门外迎接,门口一阵阴影,梁王已经大步流星进来了。
赵公子一声娇喘,如若没有骨头那般扑进梁王怀里,“王爷,你怎么又来了。”
梁王朗声一笑,一勾他的下巴,“怎么,本王来勤了你还不高兴了。”
“王爷又寻我开心,”赵公子佯装生气,“明知道别院里那么多眼睛都盯着咱这西厢,哼,怪就怪王爷有事没事收了那么多莺莺燕燕在王府里,那天被人瞪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本王哪里舍得你被人瞪死,”梁王一脸戏谑,薄薄的嘴唇勾起一道弧线,“再多又如何,难不成还比得上你半分。”
“讨厌……”赵小云心里喜不自胜。
眼见着屋里气氛愈发的浓腻,丫鬟仆从们一贯也是习以为常的,便相互递交了眼色,放了堂中隔断的珠帘,慢慢地往屋外退了。
赵小云心中得意又充满了快慰,得意的是他如今的恩宠,快慰的是眼前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儿没有因他是戏子而轻看他,入府这些时日一直没有碰过他,却对他一直颇为上心,今时此景,想必可以献身出去了,他自小受训,身子骨是一等一的柔韧,师父说他资质奇佳,可不光光说的他的戏,赵小云心里更是一片热流,媚媚一笑,想勾住眼前人的脖子,腰肢一软却被反制住。
赵小云轻声一哼,下巴却被支了起来,梁王一脸微笑看着他,不知何时,那副赤练鞭竟到了他手上。
不知怎么的,赵小云被他看得有点慌乱,正待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微笑,下巴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随即脖子一紧,竟是被紧紧掐住了,赵小云张大了嘴巴,“王爷……”
梁王的手指带着茧,每一个关节都充满着力量,几乎要将赵小云幼滑的脖子给捏断了,赵小云恐慌至极,他完全不能呼吸,双眼充血,双脚乱蹬,几乎觉得王爷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但下一刻,手上的力道霎时放松,馨香的空气顿时回到胸腔,赵小云剧烈地咳嗽,惊恐地看着梁王,但梁王已然恢复平时的模样,微微一笑:“本王明日再来。”
方才那一切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
梁王走前还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特特嘱咐丫鬟将血燕端进来伺候他喝下,看着这幅你侬我侬,丫鬟仆妇们都抿着嘴笑,梁王前脚刚走,后脚他恩赐的东西便到了,这次好大的手笔,竟有一棵稀世罕见的玉门珊瑚,绿衣丫鬟偷偷跟紫衣丫鬟说了什么,二人不约而同偷笑了出来。
只有赵小云他迷茫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桌子,那根赤练鞭不见了。
赵小云脑海里有一丝模糊的光,他有些迷惑,又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