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擦干了眼泪,在杂草丛生的破旧院子中守着那个要灭不灭的小炉子,拿蒲扇死命扇着。
黎叔方喝了药躺下,额上仍是烫的惊人,屋里躺着的那位更是伤得厉害,赵公子有心治他,遣了下人下的都是死手,眼看着进的气儿都比呼出来的弱,一张脸更是苍白的惊人,墨荷一颗心突突地跳,前所未有的慌乱,赵公子的人马走后,院门又被加了几道大锁紧锁着,没有人来救他们,一想起少爷可能便这样死去,墨荷都快不能呼吸了。
虽然墨荷性情笃定,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刚刚擦干的眼泪又马上流出来了。
“呜呜……上天保佑……”
夜里黑洞洞的,刚下了场暴雨,四处静悄悄,仿若没有任何生气,黑暗仿佛覆盖一切,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起风了,夜里风寒,墨荷又饥又冻,但仍旧趴着给那炉子里使劲,府里的内务欺软,给的炭火都是濡湿的,火气不旺,一吹一阵的烟,直把墨荷的眼睛熏得肿胀酸疼。
墨荷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能将黎叔的药也拿来熬给他喝,又想给他喂点米汤,可是火一直烧都烧不旺,炉子上一丝热气也没溢出,院子里黑漆漆的,仿佛世间唯有她了,墨荷内心更是绝望。
她再也忍受不住,将蒲扇丢在一边,嚎啕大哭。
这个孤独的院子里,没有人会来拯救他们,墨荷越哭越厉害,连被叔父贩卖时也没哭得像这般伤心。
猛然,墨荷立起身来,她转身向后,一颗心立时被吊了起来——院子中似乎是站了一个人,墨荷惊骇异常,藉着幽暗不明的炉火,心惊胆战地看了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阵清风飘过,院中轻轻的衣角声,墨荷倒在了地上。
=========================================
顾清宁梦见小时候了,似乎是十岁的年纪,天很蓝,他好像做错事了,被顾老太傅狠狠打了一顿,他躲在奶娘的屋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黎叔过来哄他,带了他最爱的松子糖,他虽然手背被打了一道一道的,但看见那散发着微微香气的糖果,还是边哭着边拿过黎叔手上的松子糖,一颗颗塞进嘴里。
黎叔和奶娘见了偷偷地笑,他很生气,明明自己还在哭,他们却在笑话他。
他一生气,便将手上的松子糖全都摔在地上,可是那天黎叔买的松子糖好似特别好吃,他看着地上那沾满灰尘的松子糖,哭得更是大声,直到哭得不知何时睡着了。
少年的时光便是这般的单纯,记忆里丢掉了的松子糖的香甜气息愈发的浓郁,偶尔睁开眼睛似乎还趴在他爹的背上,顾清宁咕哝一声,还在想着,这次他可生气了,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他爹——至少要过三天才能理会他,但是他好困,爹的背又好宽大,仿佛可以承载着他的一切,夕阳的余晖中两道身影晃晃悠悠,耳边是那胸腔里传来的长长的叹息。
梦里意识到这只是梦的顾清宁鼻尖一酸,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出来。
萧玄衍长长的一声叹息,将他揽在怀里,这小子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转瞬间便将他胸襟的一块给弄湿了,怀里的少年还使劲蹭了蹭,将鼻涕全蹭在他身上了,抓得他的衣襟,一抽一抽地,哭得十分伤心。
有着野猫般的脾气,却没有野猫的眼色,这小子……黑暗中萧玄衍目色幽暗,看着怀中人那浮肿的双颊,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副神气的模样,显得可怜的紧,萧玄衍低头拿唇印了印他的,好歹等他慢慢平息下来了后行掌于胸,功行小周天,慢慢的,那粗糙的掌心凝聚了丝丝的热气,随即他附掌于顾清宁的小腹处。
顾清宁眉头一皱,呻吟了一声,似乎痛苦的紧,眼看又要哭了,萧玄衍轻声哄着,顾清宁只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疼……好疼……”
“乖。”
亲了亲那皱着的鼻尖,顾清宁使劲往他怀里钻,拚命挣扎,想躲开小腹上那只让他疼痛的手。萧玄衍额头出汗,唇色渐渐开始发白,但他仍旧紧紧扣住顾清宁,又过半柱香左右,顾清宁的挣扎渐渐轻缓,很快,他便沉沉睡去,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萧玄衍脸色发青,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掏出怀里的一颗漆黑药丸吞服了下去。他看着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少年,顾清宁眉头不再紧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泪珠,萧玄衍俯身下去将它轻轻吃了。
站了起来,他朝屋外走了去,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
树枝上的露水凝结成珠滴了下来,落在墨荷的脸颊上,墨荷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待到看清周围的一切便吓了一跳——她、她居然在院子里睡着了!
墨荷连忙站了起来,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向睡眠甚浅,怎会就这般大喇喇地幕天席地的睡了一夜,墨荷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猛然瞪大了。
她的少爷!
墨荷差点没有甩自己两个巴掌,一提裙子,立时便往里屋跑去。
顾清宁背着墨荷躺着,一动也不动,白衣如雪,黑发如瀑,可就是一动不动。
墨荷哆嗦着唇,泪水立即浮了上来,还没等到她放开嗓门大哭,床上的那人翻了个身子,迷迷糊糊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咂了咂嘴。
墨荷脸色转换不过来,呆了那么一瞬,随即剧烈的狂喜袭来,她一下子冲了过去,紧紧地趴在顾清宁胸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