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姑娘、这样的遭遇,他见太多了。
“陈姑娘,在酒楼卖艺,那便和妓.女差不多了,你能行么?”
“行。”
盈袖重重地点头。
莫掌柜笑了笑,自顾自地看账册,时不时皱眉头,用朱笔圈出一两笔对不上的数目。
他饮了口茶,淡漠道:“姑娘,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咱们升云酒楼做的是正经买卖,便是陪酒卖艺的妓.女,那都是身契在这儿的。再不济也是知根知底的,不会给我惹出是非。”
说罢这话,莫掌柜终于愿意抬头,盯着泪眼婆娑的盈袖,道:“我对你有印象,今早上你从咱们酒楼经过,引起半条街的议论。实话实说,我并不了解你的底细,着实不敢用你。”
“可,可……”
盈袖大惊。
本以为此番是作践了自己,可没想到,她上赶着卖,人家还不收。难不成,是陈南淮往这儿递话了?
“掌柜,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啊。”
莫掌柜一愣,摇了摇头。
他今儿事多,采买的账对不上,很是头疼,不愿再和这姑娘多废话了。
莫掌柜挥挥手,低头专注在账册上,道:“姑娘走罢。”
“我,你,你为什么不收我。”
盈袖情急之下,忙站起来,疾步走到大桌前,有些语无伦次了。
“难道我还不如你酒楼里的女人?我,我是能挣钱的,哎呦,真的。”
“你确实很美。”
莫掌柜笑了笑,直直地看着盈袖,实话实说:“想必姑娘或多或少也听说了几句,这两日曹县不太平,到处在抓反贼。我且问你,你身上的污血怎么来的,你说得清么?再退一步,你就算要卖身,也得把娘老子带来,咱们明明白白写下契约,否则让我惹上什么官司,怎么好。回去吧,我这儿很忙。”
“可是我,”
“不必说了。”
莫掌柜已经有些动怒了。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外头传来个男人声:“掌柜的,你出来下,有点要紧事要同你说。”
“来了。”
莫掌柜放下笔,赶忙往出走。
这两日他时时刻刻得警醒着,任谁叫都得出去,万一是少东家派来的人呢?
天越发黑了,屋里并未点灯,显得有些昏暗。
盈袖委屈地掉泪,刚准备离去,谁知被那小二张臂拦住。
“做什么。”
盈袖往后退了一步。
“按街面上的规矩,打听、帮闲、跑腿、带路,都要给赏钱。”
小二双手呈捧状,笑呵呵地看着盈袖,眉一挑:“那会儿看岔眼了,还以为姑娘是乞丐婆,刚仔细一瞧,姑娘身上是锦绣坊的衣裳,想来出身富贵,不会吝啬这点赏钱吧。”
“我要是有钱,还能来这里?”
盈袖大怒。
“那你总不能叫我白带一趟路吧。”
小二冷笑了声,说话间就要动手去搜。
“你干什么呀。”
盈袖气急了,大耳刮子扇过去,不妨头,将男人的脸给抓破了。
她瞧见那小二面露凶色,摸着自己的脸,张牙舞爪地就要动手动脚。
忽然,只听门咚地一声被人从外头踢开,莫掌柜阴沉着脸走进来,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扬手甩了那小二好响亮的一记耳光。
“混账东西!”
莫掌柜大怒,劈头盖脸地痛骂:“敢在我这里撒泼,立马收拾包袱,滚蛋!”
小二怔住,掌柜的见多识广,从前是在陈老东家手下做事,后来接手了曹县的买卖。莫掌柜其实晓得他们这些人的品性,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儿发这么大的火。
“爷爷,爷爷我再也不敢了。”
小二赶忙跪下祷告。
“滚!”
莫掌柜也不理会这泼皮,叫了两个打手,把小二拖了出去。
他请盈袖入座,随后闷着头坐到大桌后,从抽屉里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端起碗冷茶,连住喝了好几口,细细地重新打量了番女孩,眉头皱得老高,语气比方才缓和了很多,笑道:
“年后榷场开了,各地的商人陆续都来做生意,咱们酒楼人手不够,正愁找不到合意的姐儿,陈姑娘能来帮忙,正是时候呢。”
盈袖怔住。
明白了,莫掌柜一开始的确在拒绝她,方才被人叫出去……呵,看来陈南淮来酒楼了啊。
“敢问掌柜,妾要怎么做呢。”盈袖轻声问。
“咱们做正经生意,必得先写个契约。”
莫掌柜取了张纸,运笔如飞,很快拟了张契。他手指按住,推给盈袖,沉声道:“姑娘看看,如果没问题,就按个手印。”
莫掌柜找了盒印泥,打开,细细观察着正看契约的盈袖,笑道:“按照这行的规矩,客人的赏钱,妓.女和酒楼三七分账,你若是向客人卖了酒,届时我们会按酒的价钱,会另外抽两成给你。”
“这,这也太少了吧。”
盈袖有些不满。
“不少了。”
莫掌柜笑了笑,道:“我们是酒楼,不是妓馆,会给陪酒的姑娘提供衣裳,也会打扮你,更重要的是,会保证你的安全,不会叫客人随意欺辱。若是愿意,就画押,不愿意,那请便。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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