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随驾避暑的名单一经传出去, 便引来诸多议论与揣测。
其中被议论最多的,当属谢慎。
满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殿下与沈侧妃的私情, 狠狠得罪了顾大姑娘和皇后娘娘,娶妻纳妾时都受了冷待, 规格甚至比不上宗亲们。
可是,就在人人都以为他要被放逐之时, 顾皇后的恩典来的匆忙而意外。
顾皇后的旨意, 不仅命三殿下随驾,还恩旨让他带上侧妃。诸位皇子的正妻, 理所当然能随着皇子居住在行宫中,可区区侧妃能有此殊荣, 当真是天大的恩典。
此间深意,各有揣测。
林林总总的流言, 有无数种。
除谢慎之外,被议论纷纷的, 还有谢延。
大皇子遭陛下厌弃,多年来一直像个透明人, 这次却出现在随驾的名单上。
此举, 不得不叫人生出些许思虑,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谢延却是稳稳当当, 安安静静,一如往昔般每日按部就班去上书房读书,下课回宫,两点一线,格外规律。
这些流言, 很快就被顾皇后压了下去,直到出行那日,才传到皇帝耳中。
六月二十。
顾皇后带领文武百官、皇子王孙,奉体弱多病的皇帝移驾行宫。
君王出行,一路旌旗招展,宫锦竖了绵延不尽的路障,犹如将天上五彩的云撕扯下来。
华美冠盖高高举在龙辇之上,活灵活现的龙纹威武不凡。
宽敞的龙辇中,并坐着帝后二人。
皇帝苍白的脸上全是厌恶之色,阴翳双眸盯着顾皇后,肃声质问:“皇后,谢延为何会跟来?”
顾皇后慢条斯理翻过一页奏折,回道:“我叫他跟来的。”
皇帝勃然大怒。
“明知朕见不得他,你此举是何意?莫非是想气死朕?”皇帝拍着桌子,阴沉沉瞪着她,“皇后,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忤逆朕?”
“臣妾不敢。”顾皇后合上奏折,抬眸与他对视。
皇帝冷笑。
顾皇后轻轻一笑,软声劝慰,“陛下且听听臣妾的想法,若是觉得不好,再把他赶回去也不迟。”
皇帝皱眉,仍是十分不悦:“你说。”
“这世上的事情,越特立独行,越容易让别人生出好奇,若事事按部就班,没有分毫特出之处,那么旁人只会当做寻常。”顾皇后柔情似水地看着他,一双美眸带着安抚,“陛下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帝勉强点了点头。
“这二十年来,臣妾对阿延几人一视同仁,未有半分偏私,便是出于这个考虑。”顾皇后笑道,“陛下瞧瞧,这些年宫里宫外,可曾有过半句流言蜚语?”
其实是有的,但那些私底下的闲话,传不到皇帝耳中。顾皇后便可睁眼说瞎话,直说没有。
皇帝想了想,近年来的确耳根清净,那些个最爱挑刺的御史都没再骂过他,便没有反驳,只沉吟片刻,问道:“那与他来行宫有什么关系?”
他仍旧不悦,态度却已经温和许多,满脸的怒火,跟着消下去,
顾皇后便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极为深浓的惆怅。
“近日,许是因着阿慎和阿衡娶妻的缘故,渐渐又有人提起那些流言蜚语,臣妾虽压了下去,到底治标不治本。思来想去,便想着不如一劳永逸。”
“只要旁人有的,他全都有,臣妾与陛下没有一点偏私,便不会有人能说闲话。”
“正逢夏日避暑,人人都要来行宫,单把他留在宫中,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增添谈资,那些人不知又会编排成什么模样。不如直接把人带来。”顾皇后弯了弯唇,满目信赖地仰望着他,“陛下想想,臣妾说的有没有道理?”
皇帝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臣妾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不该先斩后奏。”顾皇后握住他的手,眼睛温柔地沁出水,柔声道:“只是,臣妾实在舍不得让陛下受到流言污蔑,这才自作主张,陛下不会生气吧。”
桩桩件件,都在为皇帝考虑。
如此深情,皇帝怎么忍心生她的气。
“是朕错怪皇后了。”皇帝反握住她的手,“这天底下,唯有皇后处处为朕着想,时时为朕考虑,方才对你发火,委屈你了。”
顾皇后眉眼轻轻弯起,带着温柔笑意。
“陛下明白臣妾的心,臣妾就像喝了蜜糖,一点儿都不委屈。”
皇帝温和地笑笑,对身旁的太监道:“朕在行宫旁有一处皇庄,记下来,赐给平宁公主。”
顾皇后嗔道:“嫂子她不缺这些身外之物,皇上这般恩宠顾家,臣妾受之有愧。”
“皇后为朕劳心劳力,纵有再多的赏赐,也是应该的,你只管安心收下。”
“那臣妾就替兄嫂谢过陛下。”顾皇后柔柔一笑。
皇帝拉住她的手,将人拉进怀中。
顾皇后轻轻依偎在他肩膀上,脸上温柔笑意始终不变,唯有一双美眸,霎时冷淡如水。
她曾经亦深爱过的。
十六为君妇,欢颜为君开,那时候她和无数少女一样,有着最美的梦。
可是这个男人在新婚不久,便见色起意,奸/淫有夫之妇,在此之后,很快又纳了无数姬妾。
而他不曾管过这些女人的死活,谢延的生母,那样美丽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听闻死时瘦骨嶙峋,可见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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