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云的眼神向来清澈又温柔,一如初见时,和他一起眺望阴翳树林时那样。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
苏齐云拿起他的手,带着他摸了摸左耳的耳钉。耳垂软乎乎的,还有些冰凉,凸显地那一小颗金属,尤其坚韧:“从这时候开始。”
顾培风的心忽然跳得厉害。
苏齐云的声音更温和了一些:“干嘛不告诉我?是……怕我有心理负担?”
顾培风垂下眼睫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会。”苏齐云抚摸他的背,“这还是你教我的,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的全部。好的、坏的,亮的、暗的,我都喜欢。”
苏齐云柔和地注视着他,感受到顾培风背部原本紧张僵硬的肌肉,一点一点放松。
“……其实我,景仰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以前,我趴过你家窗口,吃过你家的包子,吃过阿姨做的太平燕,还吃过孝慈的生日面。”
苏齐云温和地注视着他。
“我妈,据说是自己考上京城的大学,原本是家里的骄傲。后来……她没提过具体的原因,但料想不是什么好事,总之她辍学了,回来零散打工,还染上了酒瘾。她总说是我毁了她的学业,毁了她的理想,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一切。从她给我起的名字就知道,她希望我离得远远的。”
顾培风拉着他的手掌,在手心写下“江逝远”三个字。
他知道苏齐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在刺桐城的时候,他是那么微不足道,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认识他才是常事。
苏齐云垂眸,像是盯着这三个无痕的字迹一样。
他缓缓握起掌心,温和说:“逝远,也不一定是个不好的名字。比如‘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再比如‘往事沄沄逝’,也许她这个名字,只是想纪念自己远去的岁月光阴,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抬手揉了揉顾培风毛绒绒的头发:“那个年代能够靠自己考上大学,你妈妈,其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女性。”
地平天阔,草原上厚重的云,都被风推着走。
恍然之间,让人觉得,这里的时间悠长悠长,和他处不一样。
顾培风被像小孩子一样摸了头,有些不开心:“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我不可悲也不可怜,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而且当时,我还有你。”
苏齐云靠着他坐:“我没觉得你可悲,也没觉得你可怜。就是觉得,之前我真迟钝,也不知道每天都在思考些什么……我应该早些和你谈心。”
看着顾培风周围的氛围低暗下去,苏齐云赶忙转了个话题:“月亮出来了,来,我带你观察月亮上的几个标志环形山——”
顾培风稍微打起点精神,朝望远镜里瞄了一眼,眼神蓦然亮了:“云云,你快看,这是什么?”
苏齐云凑过去,把望远镜晃了一周,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白洁的月亮四周,围着一圈五彩的光晕。
“这是月华。”苏齐云和他解释,“很多云持续飘过月亮的时候,就会有一定的几率产生。云,其实是小水珠的聚集,这个你明白吧。云边缘的小水珠会产生衍射现象,就会出现月华——看着像一圈薄薄的佛光围绕着月亮。”
每每他解释天文知识的时候,总显得无比睿智,极有魅力。
顾培风一直脉脉看着他,看得苏齐云讪讪一笑:“我脸上……有东西么。”
顾培风单手撑着地,稍稍低头,吻了过来。
月光在他身上洒了一层细霜,苏齐云任由他靠过来,迎合他的亲吻。
长吻之后,顾培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些:“你还记得,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离家出走么。”
这时候忽然提这个做什么?
苏齐云着实有些不明白。
“上次来西藏。那个150的号码,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用它给你打过电话。”[1]
角落里的记忆猛然复苏。
有一天,正在上课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因为号码不熟悉,苏齐云当场就按掉了。
之后他看到了琬琰担心培风的短信,莫名也开始揪心起来。
他也害怕顾培风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于是翻出了他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是你,是你救了我。那条短信。”
苏齐云把他的脖颈勾了下来,更深地回吻他。
他吻上来的时候,顾培风的心被揪的一紧。
这之前,他们亲吻过很多次,主动的激动的总是顾培风,但真正掌握主导节奏的却是苏齐云。
苏齐云的嘴唇总是软软的,吻上去有些温凉。
有时候时间晚了,顾培风不可避免地冒出点小胡茬尖,接吻后,总是扎得他唇边一片晕红。
但这次吻上去,顾培风生出些错觉,仿佛在接吻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两个人的灵魂。
在顾培风的概念里,苏齐云向来是个美好到不现实的人,遥远地像一朵山巅上的冰晶,他能在最近的地方景仰、呵护、照顾他,已经是无上幸运。
每次,两个人最简单的触碰和亲昵,对他来说都像甘霖滴进了他心中的荒原一样。
每一滴,都让他颤抖又窒息。
也许命里,他就属于苏齐云。
月华的样子,已经没人在看了。
最后一次接吻的时候,他试着用蛮力压倒了苏齐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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