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匠九代单传,年近四十仍是膝下无子,本以为家传的手艺就此成为绝响,没想到去河边做桥梁勘测的时候,竟然意外发现了一个被丢弃的婴儿。他一时好奇,便把婴儿救了起来,粉妆玉砌的小娃娃,一双湛黑的瞳孔灵气逼人,无师自通的对他笑,珊珊可爱。
老木匠第一反应便是掀开襁褓,发现这孩子果然是个男婴。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啊!老木匠收养了这个小婴儿,百般疼爱,将家传的木工活儿倾囊相授,这个孩子长大后也很懂事,父慈子孝,在当时还传为佳话。
可惜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命途多舛,在这个小孩无忧无虑的长到八岁时,老木匠四十岁的妻子竟然老蚌含珠——怀孕了,十个月后一索得男。
木匠夫妻老来得子,自然是千般骄纵,万般疼爱,而养子毕竟相濡以沫了八年,夫妇二人一开始也并未亏待他。可当亲生孩子慢慢长大,对比便明显了起来。
亲生的孩子骄纵惯了,觉得家里多出这么一个吃白食的,会抢走父母对他的疼爱。于是他处处针对收养来的哥哥,哥哥顾念养育之恩,不作计较。两人一个骄凌,一个忍让,本来也尚算相安无事,直到那一年。
老木匠一家人的老家,名为平阳县。这个“平阳”,可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平阳,而是平阳河的“平阳”。
平阳河是整个省里最大的一条季节性河流,所处地势较高,是典型的地上河,流经十余县,流域面积之广,仿佛这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片大海。日出东方的时候,太阳从河面缓缓升起,日落西山的时候,太阳缓缓沉入河底,与河水并齐,因此而得名“平阳”。
时年新皇登基,朝廷人才凋敝,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平阳河发起了大水,堤坝被冲垮,汹涌的河水淹没了房屋,冲散了人群,河床最高的几个县都被波及,一时间天灾处处,民不聊生。朝廷为了治水,广招能工巧匠,皇帝更是下旨悬空工部尚书之位,留予民间能建堤治水之人。
老木匠见机会难得,便带上已经十几岁的养子前去应招,二人凭借精湛的工艺突围而出,参与新堤坝的修建——也就是现在屹立不倒、闻名遐迩的平阳大堤。
最后的结局,水当然是治了,可老木匠却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有人传,他是在修建堤坝的过程中,被突发的大水淹死了;有人说,是养子为了独占功劳,把老木匠杀害了;还有人说,老木匠是把自己的血肉和精魂,都注进了平阳大堤里,借此才护得一方水土安泰。
这些说法一个比一个荒诞离谱,可相信的人却不少。老木匠的妻子听不得这些流言蜚语,只想离开这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伤心地,便带着亲生儿子投奔邻村娘家去了。而无依无靠的养子,则继承了老木匠的手艺,继续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颠沛流离。
这个故事,是傅君尧听老一辈人囫囵吞枣说起过的,很多细节都不详。以前他不甚在意,可当发现故事的主角是自己的身边人时,心里就五味杂陈起来。
鹿驰原瞥了他那张苦瓜脸一眼,没好气儿地道:“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嘛,同情么?真的没必要。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带一点点嗔怒,更多的是玩笑般的轻松,就只这样,反而更令人揪心。
傅君尧掀开眼皮,直视他:“你刚才说过,人心如黄河,九曲九回肠,有人接近你,一定都是有所图的。那么你觉得我接近你,是图什么呢?”
“唔……”鹿驰原动了动眼珠——他的眼神原来是散的,湛黑的瞳孔就像玻璃珠子似的,好看却没有温度,可现在,他的眼睛是活的,是灵动的,带了一丝似有还无的笑意,让人整个心都暖了起来:“也许,是贪图我的美色?”
这回不用傅君尧出口打击,他自己先笑出了声。
傅爷就是看不得他明明很难受还故作轻松的这副人模狗样,尤其刚刚才被他的故事狠虐过一番,此刻正愤怒得攻气十足,竟一把揪住了鹿驰原的衣领,冷声道:“如果我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鹿驰原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带着笑意的虎牙:“那就先灌你个一整壶。”
紧接着,傅爷的衣领被人提起,腰被单手固定住,整个人摆成一个半身不遂的姿势,他正要张口大吼一句“什么鬼”,微凉的嘴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呼吸——
???占便宜可以提前打声招呼么?
黑人问号脸的傅爷猝不及防中枪,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推拒敌人,没成想……推了个空。
好嘛,感情对方还是个套路王。
鹿驰原低笑一声,先轻轻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然后慢慢退开,湛黑的瞳孔似笑非笑,倒映着他小小的人像,仿佛一道旋涡,把迷途的人吸引进去,便再难放开。
傅君尧晕乎乎的,脑子里仿佛糊了一锅粥,他下意识舔舔唇角,尝到了一点对方遗留下来的清爽,迷茫地想:吃的都是一样的菜,怎么他的味道是清爽,哥就是姜味呢?
鹿驰原趁火打劫,再次堵住他的呼吸,微凉的鼻尖先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然后紧贴上去,灵舌撬开傅爷本就不牢靠的防守,顺着口腔一点一点往里探。
傅君尧只觉得喉咙发干,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差点连对方的舌头都吞下去。原本宽阔凉爽的庭院,此刻仿佛是一个大烤箱,理智和汗水一起飞快地蒸发,心跳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不要命似的翻山越岭,大起大落。
鹿驰原在占人便宜方面仿佛天赋异禀,占领高地后并不急功近利地攻城略地,反而是细水长流地温柔缱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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