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离开鹿门的那一天, 天也下了近一天的雨。瓢泼雨落若无止息, 整座城市也仿佛陷落在无边的大雨里。
因为这一出, 原定的一家人外出吃饭的计划自然被取消。沈月明在家里随便做了点, 随意吃过后便带童谣去了医院。
拍片, 骨骼并无异状,只是皮外伤。于是医生对手臂做了简单的清洁与消毒处理, 一行人便又回了家。
那一晚,尽管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童谣却并无睡意。
大概是十一点多,童谣起床要去厨房倒水, 门只推开一条缝, 便听见正并排坐在客厅的童春江夫妻的交谈隐约, 落在耳膜影影绰绰。
“……对小陆来说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带着女朋友去番阳也是好事情。毕竟……”
是沈月明在小声地说着。
只在她微怔的瞬间,门却有了响动,喀一声的轻响,于是交谈声止, 沈月明偏了头往外看,“谣谣?”
童谣点头, 言简意赅,“喝水。”
然而后面的话,沈月明却再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好水,童谣捧着水杯往回走,眉目低垂着。
对他而言,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带着他的女朋友去番阳也是好事情。
是这样吗。
沸水滚烫温度自液体传递到杯身,捧着水杯的两只手也渐觉指腹处温度次第地上升。
推门走进,顺手带门,脊背抵在门板,整个人的重量亦缓慢而坚实地压在了门上。
可是,
抿着唇,她想,
对他而言是好事情的事情……对她不是啊。
忽而的,有液体一颗迅疾地坠入在水面,而后又无声息地交融在了水中。
说好去番阳是实习的,
说好去番阳是为了朝着马云努力奋斗的,
结果还没有奋斗成马云,他转头就找了女朋友。
一心二用。
满口谎话。
言而无信。
……
大猪蹄子。
捧着水杯,童谣睁着眼睛。
她要诅咒他,她要诅咒这个一心二用满口谎话言而无信的男人。
她要诅咒他——
诅咒他,喝酸奶没有酸奶盖;
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带伞就不下雨,下雨就没带伞。
诅咒他一坐飞机就晚点,一到高铁站就结束检票;
诅咒他永远也搭不上最近一班地铁和公交。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要用最恶毒的文字诅咒他,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不管多努力,都不能变成马云。
就算九九六,
就算五加二,
就算白加黑,
都,不,能。
……
次日,晚间八点。
方葭霜家。
方父方母均在出差中,而方葭霜最后一堂家教课结束,家教老师反复叮嘱,“这一章随堂小测现在就要做掉,知道吗?”
方葭霜点头,“知道的,老师。”
“还有我刚才给你布置的课后题也要做,下次上课前我要来检查。”
“知道的,老师。”
“下次的内容也要提前预习。”
“知道的,老师。”
方家是花了大价钱在女儿身上的,请来的老师自然也是尽职尽责,临到走还不忘再三地嘱咐,“小方,时间紧任务重,你最好今天下午就开始做,别又像这次一样,都上课了你还没做完。”
不管对方说什么,方葭霜始终点头如捣蒜,不断重复一句话宛如机器人,“知道的,老师。”
看着她这副模样,老师到底是不好说什么——毕竟食人之禄担人之忧,何况方父方母又花了那样大的价钱,于是只摇头叹了口气,折身走出。
老师前脚走,方葭霜后脚就打开了手机。
开黑。
连麦,方葭霜,“送人头你就说网卡,你是不是当我傻?”
关麦,方葭霜精准点击举报。
这时忽然有电话打来。方葭霜略瞟了眼——来电显示是谣谣。
没有犹豫,她接了,“谣谣?”
童谣,“出来玩。”
方葭霜,“我在开黑。”
童谣,“出来玩。”
方葭霜,“我在开黑。”
童谣,“出来玩。”
方葭霜,“……”
方葭霜,“去哪蹦迪?”
二十分钟后,秋水区某家娱乐会所内。
人少了不热闹,除了童谣,方葭霜还叫了夏小满等几个女生,都是平时玩得多的——童谣也没意见。
其他人还没到,方葭霜和童谣来得最早。方葭霜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童谣道:“这是我伯母开的——就是我哥的妈妈开的,随我们怎么来都不要紧。”
没有作声,童谣只点了点头。
却是方葭霜话锋一转,主动地问:“怎么好端端的找我玩的?”
要知道平时都只有她找到童谣的份,没有童谣找她的份的。
童谣没说话。
方葭霜又是个不甘寂寞的话唠性格,何况平时二人中就是她说得多,于是方葭霜也不介意,只是自言自语地道:“出来玩要么是高兴要么是不高兴,看你今天不像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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