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骁猛地一惊。
苏玛被吴用的声音吵醒,就要醒来。
他伸手点了她的睡穴,起身走到吴用身边,一把捏起对方的脖子:
“你在说什么?什么乌鸦?”
吴用迷茫的转醒,看见他的表情顿时骇了一跳:“啊!”
百里骁收紧手指,瞳孔像是波澜一般颤动:“说清楚,你口里的乌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用被他捏得脸色涨红,连连咳嗽,挣扎地去抠他的手腕。
百里骁意识到是自己太过急切,于是微微松开了对方,吴用猛地喘了一大口气,瘫在地上迷茫地看向他。
百里骁问:“你刚才可是梦见了乌鸦?你为何说乌鸦突然消失了?”
吴用想了半天,才能微微理解百里骁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在梦中反复消失的那只乌鸦,又想起苏玛的嘱咐,眼神不住地往苏玛身上飘,脸上纠结起来,半晌不说话。
百里骁一皱眉:“是不是苏夭不让你说?”
吴用下意识地点头,又摇了摇头。
百里骁抿了一下唇,循循善诱:“她不让你说,并非不能对我说。我与她乃是至友,你若告之,她不会生气的。”
吴用一时之间被他的大道理弄晕了。
百里骁又用明天烤三只兔子诱惑他。
吴用终于被买通,他犹豫地道:“乌鸦变成羽毛飞了。”
百里骁皱起眉,乌鸦变成羽毛飞了?乌鸦怎么会变成羽毛?是吴用不会组织语言所以说错了,还是对方看错了?
百里骁看了一眼睡得深沉的苏玛,按捺下内心的焦躁,蹲下身一字一顿:“你在哪里看到的,哪里来的乌鸦,是怎么消失的,一点一点地说。”
吴用有些惧怕地看着他。
最后艰难地道:“白天,乌鸦从天上飞,飞到美人姐姐前......她们说话....”
百里骁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半晌,他的胸膛才有明显的起I伏:“接着说。”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
吴用总感觉对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压着,沉重得很,他就算是脑子不灵光也能感受到这种情绪,不由得说话也更小心了:
“我抓住乌鸦,美人姐姐不让。然后乌鸦就成了羽毛飞走了!”
他摊开手,脸上重复着白天的惊诧。
百里骁沉默地看着他:“可有说谎?”
吴用摇了摇头。
他猛地站起身,将吴用拉起来:“在哪里看到的,指给我看。”
吴用跌跌撞撞地跟着他,最后凭借着记忆来到了溪水边,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苏玛之前洗脸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
百里骁放开他,小心地蹲在溪水边。
黑暗中,水声潺潺,清冽的寒气逼人。
借着月光,他找到了对岸一块淤泥处,清楚地看到了几个鸟类的脚印。
他的下颌一绷,问吴用:“它果真变成羽毛消失了?”
吴用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灵,赶紧点头。
百里骁闭了闭眼,又问:
“你可听见她们两个说什么了?”
吴用艰难地回想着:“美人姐姐说、说那只鸟什么都知道。”
说完,又回想起苏夭谨慎的表情,道:“而且我看美人姐姐好像很听它的话。”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补充:“那只鸟很厉害,可是我听它似乎快不行了,有时候会打盹。我一碰它就掉毛。”
百里骁敛了眉眼,看不清楚神色,他接着往下游走,走了不长,就看到一根漆黑的羽毛静静地躺在岸边,他敛了眉眼,刚把那枚羽毛捡起来,突然神色一变。
自从他碰到这枚羽毛,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关,叫醒深渊巨兽。
刚才还隐有鸟兽蹄鸣,流水潺潺,但是此时此刻,仿佛一切都凝滞了一般,压抑颤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听不到半点声响。无论是风声、水声,还是鸟兽的名叫,在这一刻都像是被一只手抹去。
这个欣欣向荣的山谷,顿时变成了一幅沉默死寂的水墨画。
百里骁肯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滞,他确定有人在看着他。
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仿佛是在无上峰。幼时被罚跪,风雪中父亲如冰一般的视线直直地射在他的身上,每次都让他颤栗不止。
然而在那时所受的冰寒远远不及现在。
他仿佛置身于千年的冰湖里,被千万根冰棱所对。
不像是一个人在看着他,像是有千万个人在看着他。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呼吸,他胸膛的起伏,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暴露无遗。
然而这里怎么可能会藏着那么多的人,一个人又会有这么多双眼睛吗?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人”?!
吴用在这种沉默中感受到了危险,战战兢兢地问:“你为、为什么不说话?”
百里骁慢慢地直起身体,像是负重着一座山,每直起一寸似乎就能听到骨骼的响声。
他将羽毛紧紧地攥在手心,看向吴用。
眸光晦暗,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像是深海下的翻涌,潜藏在幽深之中不见踪迹:
“无事。”
声音哑了起来,像是含着砂砾。
他将羽毛随手扔了,神色淡然:“乌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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