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屋中还有两个陌生人,那侍卫的声音戛然而止,刹那呆滞后,立即将手中所拿之物垂下,恨不能一下就塞到裤腿中藏起来!
见侍卫刻意隐藏,孟胜已觉有异。他正好靠近门口,率先看了一眼侍卫手中的东西,浅黄色,看起来有些像卷起来的糙纸的形状,但比糙纸细腻许多。
孟希官满脑子还存着“谈成了”的喜悦,虽不懂启语,却敏感地察觉那纸比糙纸更好,因此假意问道:“这卷糙纸似乎与刚才的不同……”
沈弄璋犹豫了一瞬,才答道:“是另外一种糙纸。”
见沈弄璋没有要展示的意思,孟希官与孟胜好奇心更盛。
孟胜笑道:“可否让鄙人开开眼界。”
“这个……”沈弄璋顿了顿,见孟希官和孟胜的表情很有些看不到不罢休的坚持,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
转头对那侍卫用启语说道:“请孟先生和孟管家看一看黄纸。”
侍卫缩了缩手,回了一句:“这个是装好的,不能拆。”
见孟希官脸色有变,沈弄璋微微摇头,将手伸向侍卫,说道:“没关系,拿出来吧。”
侍卫隐约露出一些不情愿,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沈弄璋。
孟希官和孟胜只看一眼,便断定这黄纸比之糙纸必定更精致昂贵。
这纸筒外观看上去就像一根刨得及其光滑整齐的圆木段,实则看得出,是在一卷纸卷之外又裹了一层纸。纸色淡黄,十分细腻,上面有“翰章”二字和商队徽章。就凭这装饰,看上去便是极品。
“可能拆开一看?”孟希官眼神灼灼,显然很是动心。
沈弄璋小心地拆开最外层的黄纸,将里面卷在一起的五十张黄纸摊开。
孟胜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但还控制得住言行,玩笑似地埋怨道:“沈当家可是偏心了,为什么卖给我们的只有糙纸?”
“因为这些已经被穆国商人预定了。”沈弄璋理所当然地答道。
“他们去年定的,怎么沈当家现在还没有送货呀?”孟胜还记得沈弄璋方才说过的话,聊作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们去穆国要翻几座山,极为麻烦。所以先来贤门城赶大市,处理掉盐茶之后,再轻船北去穆国,水路更快捷。”沈弄璋回答得有理有据。
“不知道这黄纸是什么价格,穆国商人预付了多少定金?”孟希官目光在黄纸上流连,恨不能将黄纸看进眼睛里带走。
“尺寸与糙纸一致,一卷两贯钱。”沈弄璋报完价,又笑道:“他们没带多少铜钱,所以没有付定金,只说但凡我们去,无论何时一定买。加之我们当时也不知道背着货物出山要用多少时间,更不能保证准时送到。两下都有顾虑,便没收定金,也没有约定交货时间。”
孟胜听完,自信地认定已看穿了沈弄璋的小把戏。
所谓“无定金”“无交货时间”,都是借口,沈弄璋故意隐瞒黄纸之事,又在他们临走前暴露出来,乃是暗示三宝舍,他们还有别的商路、别的买家,不要压价过甚!
昨夜余殿邦与沈弄璋相谈时,他和孟希官就在书房后面的房间,听得很清楚,对此女子已有了一定的了解。
沈弄璋虽然有心计,但到底年轻,缺乏行商经验,一些关窍和重点,她并不了解,因此,她做事带着诚意,诚意中还藏着不损害双方、并保全自己的算计,说到底,这姑娘很是贪心。
余殿邦假意拒绝合作,她没有经验应对便信以为真,于是广撒糙纸,吸引其他商家,给自己寻找后路。至于孟希官不听自己劝阻执意快速赶来斡谈,想来以沈弄璋的机敏,已在她算计之中。
她早知余家与启河帮的关系,现在更料到余家强行要翰章商队租船,是为了暗吃运费,却始终避之不谈,这是她的精明之处。
然而,她尚不成熟的稚嫩之处还有一点,便是隐藏这黄纸。以这黄纸的成色及质量来看,她开的价格很公道,倘若不耍这小心思,一并交给三宝舍,他会直接接受这个价格,现在嘛,呵呵。
孟希官的精明虽然不比孟胜,但他到底有经验,也怀疑沈弄璋是故意设计这侍卫出现,便干脆地开口,给沈弄璋摆个台阶:“既无定金,沈当家不如直接将这些黄纸卖与三宝舍,也免去继续舟车劳顿的繁琐,至于价格……”
“无需再辗转装运,价格必然也会降低一些。”孟胜吸取教训,这一回及时地打断了孟希官的话,阻止他的武断。甚至来不及询问沈弄璋有多少卷黄纸,到底要压低多少价格才合适。
“已经答应过人家,不能食言。”沈弄璋笑道,很是坚持,同时检查了一下手中的黄纸,转头用启语对还站在门口的侍卫说道:“只是外面一张被老鼠咬了,换了它再重新包起来就好,最后不够数量的那一卷另外放到显眼处。”
侍卫领命,转身出门。
沈弄璋又补了一句:“跟店家讨些老鼠药,这两日多留意,不要再多损失黄纸,待我们启程便好了。”
说罢,才又转回身,笑意盈盈地看向孟希官,温声问道:“贤门城这边的事情到明天就处理完毕,不知道孟先生何时能引荐可靠的牙人?”
孟胜见识过沈弄璋的耐性,知道孟希官绝不是她的对手,于是接过话头,说道:“沈当家的可知道穆国去年爆发了兵乱,叛乱至今仍未平息,鄙人担心向北的水路不通。”
沈弄璋故作吃惊,瞪大了眼睛,讶然道:“何时的事?”
“大概六七月吧。”孟胜故意说道。
沈弄璋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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