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钮云也是个运气不济的, 前两轮受旁人连累, 抽到的都是考验急智口才的, 总算勉强应付过去。哪知, 第三轮,到她自己的时候, 运气更差,干脆从琴棋书画里面抽出了那个她最最不擅长的——琴技?
钮云一见琴技这两个字, 头就大了。
她是当朝嫡公主, 还是皇帝、皇后最小的女儿,颇受宠爱,从小也是琴棋书画都要学习,五艺俱全的。只是,事有偏爱, 技有专长, 术业有专攻, 钮云于琴技上,只是会弹却弹不好。
钮云苦笑着伸手, 又抽出了她要演奏的曲子, 再打开一看——广陵散。
广陵散?钮云眉毛挑了起来,眼里也发了光。
小小童子见了《广陵散》三字, 转身向众人唱道:“请孟十五演奏《广陵散》。”
台下又是如雷一阵喧哗。
“广陵绝响?”
“今日我等有耳福了!”
“那曲子早散佚了,我等都没听过,如何评断她到底有无演奏出来?”
众人中终于有一个说到了正茬儿上。
谁不知,广陵已成绝响, 雅舍主人如何又出了这样一道题?
黛玉与应妙阳对视,也是一头雾水。“这曲子,咱们有吗?”黛玉反倒追问起应妙阳了。
应妙阳苦笑摇头道:“你都不知,我如何知晓?琴技一题,似乎是……”应妙阳在回想,究竟是何人出的这道题。
“好像是后宫一位娘娘,就连琴曲原稿也是从宫里乐坊和曲库拿来的。”应妙阳道。
难不成……黛玉想着,莫不是孟十五十分擅长琴技,这一题是皇后娘娘专门出给她的?
却是黛玉想错了。这一题实际是杜寒清保底求来的。
杜寒清除了诗文书法了得,琴技也是独绝。她虽不知最终大比的赛制,但是黛玉四处请题,自然也瞒不住她。
后宫好几位嫔妃都与杜家沾亲带故,杜寒清只是稍微动了动口,便有人替她出了头。
果然,杜寒清一见钮云抽出这道题,面具下的嘴角直翘到了天上。
紧跟着又看见钮云抽中《广陵散》,简直让杜寒清都喜破了肚皮。
直接联系他,一心一意盯着潇湘妃子,生怕宝钗抢了她的头名,哪知半道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孟十五虽然年纪最小,但是几轮比试下来,杜寒清也已看出她才情却远胜旁人,而且她身后势力似乎亦十分雄厚。就说那位不知名的豪富少年郎,据传不仅豪富,更难得的是清贵!
实在是钮云太过低调,从不出门,便是杜寒青也认不出她,又有面具遮挡,更是猜想不到。
如今,被她抽中《广陵散》,杜寒清就不信,便是她也没见过的曲子,那孟十五小小年纪便能弹奏!
可是,杜寒清却忘了,哪怕孟十五不会弹,她却也不会。如此,无一人能弹出此曲,这一题便是作废。
换题再抽,安知孟十五亦不行否?
《广陵散》之名一出,台上六人都低了头。那唯二没有低头的人,一个是杜寒清,只因她正得意;另一个却是孟十五,只因她会演奏。
孟十五上前一步,自有小厮抱了古琴上来,在她面前摆好。孟十五屈膝盘腿坐下,将袖子稍稍挽起一些,露出一小截看去比竹枝还细的手腕,见了便让人心疼不已。
孟十五抬手略微弹了几下,便摇了摇头。
台下看客见了,以为孟十五不能弹奏,是要放弃,起先被孟十五高高吊起来的兴致,忽地就散了。
更有其中一个早先下注赌了蜀中仙获胜的地痞老油嘴儿,赌输了银子,心里不痛快,见状便带头起哄道:“小姑娘,若是不会弹,直说便了,哥哥不会笑话你,逞强就——”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金甲禁军用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哎呀呀!”人群吓得哄地散开,独独露出那个乱说话的油嘴儿并面冷如霜的金甲禁军。
“官爷饶命!饶命!”那人也知自个儿言语粗鄙,犯了忌讳,忙告饶道。
那禁军却丝毫不为所动,架着他便往外走。
旁人经此一吓,本有意调侃几句的,不约而同伸手摸了摸脖颈儿,再不敢胡言乱语,纷纷给嘴巴上了门栓。
地字一号房的九皇子眸中凛光一闪而过,如此,还不满意,冷声吩咐道:“先赏那厮一百个耳光!再看见一个胆敢对十五公主不敬的,全架出去掌嘴!”
“是!”一群暗卫领命四散到一层看台。
却说杜寒清乍见孟十五的架势,以为她当真能够弹奏《广陵散》,吓得美眸圆睁,情不自禁向前迈了一步,似有话说。哪知,随后她便见孟十五对琴摇头,大大松了一口气,暗忖道:“果然是个虚张声势的,哼!”
杜寒清刚想开口讽刺孟十五几句,却听孟十五低声道:“这琴太新太软,用不得,需换一把来。”
底下评判席上,实坐着一位琴曲名家,名唤李梁,据称乃李龟年后代,最善歌曲酬唱,弹琴奏曲。起初,那李梁见小童拿上一把崭新的古琴,而孟十五却不发一言就要弹奏,心中就颇不屑,认定了孟十五是滥竽充数,想要蒙混过关,做好了准备要揭穿她!
现下,却听孟十五只拨弄了两下琴弦,便指出这琴的问题,想起祖父家传,不由对孟十五又高看了几眼。心底却仍不信,似她这样一个垂髫童子能演奏失传久矣的广陵散。
小童却不懂琴,只是照后面管事吩咐,抱了古琴上来,闻言忙下台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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