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伯府的洒花冰裂梅纹帖四散到上京各家府上,作为姻亲的长乐侯府自然也是早早送去了。
娄氏掌着帖子看了又看:“他家眼看着就起来了,上次见着小姑子,在我面前说话底气都足了不少。”
嬷嬷道:“满上京就出来这么一个宠妃,谁家也得给三分颜面。”
“我就不耐烦给。”娄氏意难平,但想起虞氏女离那顶尖儿的位子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到底松了口,“这上头提到的十八学士倒是难得一见,便去瞧上一瞧。”
一旁临窗抄经的杭风盈乖顺走了过来,递上几卷佛经:“夫人,这些都已抄好了。”
娄氏拾了顶上的一卷,展开细看,杭风盈也算书卷堆里长大的,一手小楷极娟秀,抄出来的佛经很是漂亮。
之前出门赴宴因着杭风盈从贵妾变成了贱妾,娄氏被不少贵妇在背后说闲话,言里言外的说她不懂规矩。
回头她就罚杭风盈抄佛经,又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磋磨,这几日终才消了点气。
“余下的你拿回你那抄去罢,今天不用你伺候了。”
杭风盈屈膝行礼:“是,夫人。”
她理好经卷,又若无其事道:“方才在窗户那听了两嘴子,仿佛夫人要去安西伯府赴宴,倒让我想起个故人。”
“哦?你能和安西伯府的有什么故?”娄氏挑眉道。
“从前还未到上京时,我随父母于朗州暂居了两年,家母精于琴艺,曾受聘冯府做女夫子,我也随她住进了冯府内院。”
“后来听闻冯家大小姐嫁入了安西伯府,应就是了吧。”
娄氏慢条斯理地吃着果子,道:“你是个好记性儿,那安西伯府最牙尖嘴利的三夫人便姓冯。”
“怎的,你想去会一会故人?”
杭风盈人如其名,笑意盈然:“若是能见一见冯姐姐,说不得还能叙上两句话。”
娄氏心里嗤了声,虽然她看不起冯氏做派,但人家也是正经官宦小姐,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你也配做人家妹妹。
但她打量了下杭风盈,好歹是一身好人家做派,算得上水灵,也有点才华,起先有不长眼的拿捏着自己不懂规矩到处乱说,还不知想的怎么不堪呢。
就听闻交好的人家说,还有人说他们府上新纳的妾上不了台面,实在衬不上贵妾的名儿,才就了贱。
若是带着这样的杭风盈出去走一圈,以她的品貌和学识,也能给自己抹开点面儿,到时再一说杭风盈心悦自家儿子、奈何阴差阳错的,也不怕她们不信了。
这般一想,娄氏干脆应道:“便带你一起去就是,到时可不能给我惹麻烦。”
杭风盈柔顺道:“是,夫人。”
“到时再穿身新裙裳,不能丢了脸面。”娄氏不放心地交待。
杭风盈心里苦涩,自打做了妾,就按妾的份例领月例,打点人都不够的,哪有钱去置办新衣。
但想到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能出门赴宴,若是得了谁家夫人的欢喜——尤其是冯姐姐的欢喜,想必以后娄氏对自己也能给点好脸色,至少不会苛待下去。
思至此,杭风盈还是咬咬牙拿出了来上京带来的仅剩的银钱,置办了身交领碧色莲纹襦裙,挽海青披帛,清新动人,娄氏也满意了,带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安西伯府驶去。
离着安西伯府门前一条街马车就走不动路了,伯府的仆役在马车间穿行给老爷夫人们赔罪,个个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
“现下安西伯府当真起来了。”不少人心里都有这个念头。
好在有姻亲关系在,许氏派婆子来接他们入府,杭风盈跟在娄氏身后一步不敢错,生怕惹人笑话。
刚到长乐侯府时她也如此,没想到区区一个伯府气势比侯府还盛!
婆子径直把她们带去花厅,不少来得早的已经在花厅前的院子里赏花,花厅里还坐着小半座人,显而易见的今儿就不是为了赏花而来。
娄氏自打进了伯府脸上的笑就没摘下来过,现下见了正主更是亲近,未语先笑道:“有几些日子没见着老夫人了,老夫人身子还是这么康健!”
端坐上方的伯府老夫人招了招手:“快过来坐。我年纪大了,不怎么出门,倒是大媳妇还常提起你呢,都盼着你来呢!”
这话极给面子,娄氏心中满意,面上的笑就更亲热了,张口就要再说点什么,就听一个悠闲的声儿传来:
“许夫人出来带着的这个很是面生啊,瞧着打扮不像丫鬟,怎么丫鬟做派似的。”
这话刻薄的紧,杭风盈虽然拘谨了些,但教养气度在身,也称得上一句小家碧玉,和丫鬟还是有区别的。
一时间花厅不少夫人都是面色各异。
说话的正是有名的刻薄性儿,娄氏的亲近手帕交都未在场,也就无人敢为长乐侯夫人顶上去,娄氏只能忍下气,挂笑道:
“不是伺候的丫鬟,是房里伺候的。”贵妾还能称句小夫人,带个贱妾出来到底拿不出手,此时娄氏也只能匆匆带过,找补道,
“这孩子自幼跟着父亲饱读诗书,可赶巧了,我近日才知她与府上三夫人有旧,经年未见,也就带她出来走一趟。”
“噢——房里伺候的。”那夫人似笑未笑地看了眼杭风盈,“不就比丫鬟好上一丝吗,你也带得出来。”
说着,捏着帕子掩了掩口鼻,仿佛看到什么腌臜物般。
娄氏恼恨她做派,但匆匆一瞥间看到几个重规矩的公侯家的老夫人已经面露不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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