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德新正要接旨,就听贵妃娘娘发话了,他心里嘀咕这还是第一个敢打断皇上口谕的,但面上恭恭敬敬等着贵妃吩咐。
燕澜一顿,不知她是何意,她自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莫非是为了孩儿积福?
台静云陡然落入深渊的心也随着她的话回升,她眼前一亮,道:“别杀我——别杀我!你为了孩子杀人,也不怕给孩子造了杀孽!”
虞令绯扑哧一笑,如花妍雪净:“你当本宫是要救你不成?”
“若是留你一命,才是对本宫的孩儿最大的杀孽。”
她说完,偏头看向燕澜,轻轻道:“谢宝林受毒药穿肠之痛而死,便赐台氏毒酒吧。”
“也算是让她切身体会一遭。”
燕澜深深看她一眼,眸中似有欣赏之意:“允了你就是。”
台静云还要再喊什么,被内监堵住了嘴拖了下去,她眼中绝望与恐惧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终于在她终日浑浑噩噩、疯疯傻傻的脑子里占有了一席之地。
台氏的事儿被两人雷厉风行地解决了,燕澜前朝有政事,无暇再耽搁,与虞令绯耳畔厮磨了会儿便离开了。
临走前还跟黛绿交待:“万不可让你家娘娘再用甜食了,若是馋了,让小厨房做些易克化的。”
黛绿喜笑颜开地应了。
待燕澜离去,她笑眯眯靠过来道:“皇上对娘娘可真是关怀备至。”
虞令绯道兴致不高,浅淡地“嗯”了声,又问:“雪青如何了?”
黛绿道:“雪青有星霜陪着,当无大碍。”
“说来雪青的性子一直如此,最见不得娘娘受委屈,不过雪青也有许久未发脾气了,入宫以后这还是头次,把下面宫人都吓了一跳呢!”
黛绿故意说得语调夸大、言辞逗趣儿,可她细细看去,虞令绯兴致还是不见涨,她担忧道:
“娘娘可是疲累了?要再歇息会儿吗?”
虞令绯摇了摇头,又静了半晌,道:“我在想谢宝林的事儿,她无声无息地受了台氏迫害,就这样没了。”
黛绿道:“是台氏的错,娘娘何须多思。”
“原是这样。可若没有当初那起子事,想必她也敢来寻我主持公道,不必弄得鱼死网破,赔上了性命。”
黛绿急了:“当初的事又如何怪娘娘!是她仿着娘娘去争宠,任哪个嫔妃也不能吃了这个暗亏!”
虞令绯安抚地看向她,道:“非是我自责,只是想起这桩桩事,颇有些造化弄人之感,兴许是有了身孕便易多思的缘故,虽想不出个头绪,也止不住去想。”
她顿了顿,道:“其实谢氏也是花骨朵一样的,若不在后宫,拿出去也是个好女儿,虽性子懦弱,没什么长进,又受经历局限……”
说到这,虞令绯声音飘忽了许多,这些词勾勒出的形象,多像从前的自己啊。
只是那个自己太遥远了,远到轻易想不起来。
“人无完人,她只是有些女儿家的不足罢了,却不想阴差阳错下,就成了这般。”
黛绿默然,半晌道:“从前听宫人叙话,都说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奴婢跟着娘娘向来顺遂,从未感知到他们的心境,此时方有所感。”
虞令绯叹道:“是啊,后宫……”
“若是没有后宫,想必也不会有这些憾事了。”
虞令绯喃喃自语,心中却非如此想的,她深知,即便不是后宫,换成这上京、这天下,随便哪个深宅后院,大多都不会安宁到哪儿去,有的甚至比宫里还乱来,还要可怖。
她心中哀凉,顾及腹中孩儿,不敢再去深思,恐勾起无穷尽的愁绪。
黛绿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看着她道:“世事如此,娘娘是玲珑人儿,娘娘过得安康适心,夫人在宫外也才能安心。”
她轻声细语:“都说母女连心,娘娘若是忧心,连带着夫人和肚中的小主子都不愉呢,皇上也会心疼呀。”
前面的话还算宽慰人,最后一句就是打趣了,虞令绯瞪她,面上飞红:“数你贫嘴。”
倒是被这一打岔想起来,“此前说让常留往府里送茶花呢,被这事搅得也没送成。”
“你说的有理,母女连心,我暂且是无法出宫了,你娘还在府里,便让你去送得了,也能见见段嬷嬷,替我问声好。”
段嬷嬷是虞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黛绿是家生子,老子娘又有脸面,才能自小到了府里二小姐身边伺候。
黛绿欣喜不已:“谢娘娘恩典!”
“是我疏忽了,早该让你回去看看的。”
黛绿摇了摇头,“娘娘待我和雪青的好阖宫都知晓,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呢!”
“雪青可要一同——”
虞令绯思及雪青家里的境况,想来她也不愿回去,正要说让雪青留下照料,又怕雪青对骨肉至亲割舍不下,只道:
“回头你问问她,若是愿意就一同去,不愿就不愿了,别让她受委屈。”
“是。”
第二日一早,黛绿收拾的灵动俏丽,身上的衣裳首饰俱是虞令绯赏的好物什,比小官家里的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立于廊下低声指唤着内监:
“欸,仔细着些,一片花瓣都不能掉下来,明白了没?”
内监喏喏称是,更是小心谨慎了,雪青正给虞令绯安排早膳,走进走出个不停,看她神采飞扬,叮嘱她道:“可不能得了好就忘了形,别给娘娘丢人。”
又补了句,“替我跟你娘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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