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淅淅沥沥的秋雨一刻都没有停歇, 大雨洗刷着宫闱之中的一切繁忙与喧嚣, 让黑夜吞噬了这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围城。
直到东方一丝光亮冲破层层云霭, 雨势才稍作停歇,天空依旧灰蒙不堪,可好歹, 算是透得一丝天光了。
这对于整个蔺朝而言,注定是无法入眠的一夜。
三皇子与七皇子同时被收监, 叶贵妃被禁足, 叶家全家被封锁, 平日里与三皇子相交甚密的权贵们都在瑟瑟发抖,林擎英作为兵部尚书, 一夜都在组织加强京都巡防。
上到权臣贵相,下到宫人内侍,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承认一个实事,如今的蔺朝, 换了天了。
无论曾经是一人之下的无上荣耀,还是被踩进泥土里的卑贱之人,都在等待着这次重新洗牌的机会。
兴奋,恐惧, 担忧, 迷茫……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天幕,笼罩着整个蔺朝。
以及, 每一个人心。
林舒曼揉了揉眉心,再抬头时, 天色已经亮了。作为整件事的优胜者,林舒曼的处境也没比其他人好上多少。
握紧多大的权力,便要承担多重的责任。
林舒曼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身旁的小内侍赶忙将热茶递到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休息一会么?”
“不用了,早点去上朝,下了朝回东宫歇着。”
说完这句话,林舒曼突然想起刚刚换了身体的时候,应付早朝,是她最头疼的事情。需要早起,还需要处理那些从未听闻的政务。
如今已经驾轻就熟地成为整个早朝的主导了,一切都有些快得不真实。
林舒曼第一次监国的早朝,便安排刑部着手调查起整个文武朝试贿赂考官一案,以及将三皇子诸年所犯罪行数案并查。
随后,林舒曼便出了宫,决定回东宫休息一下。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在她心里,那里才是家。
就在太子车驾刚一出宫门,便看见了戚容焦急地等在宫门口,张望着。
林舒曼赶忙把他唤过去:“出什么事儿了?”
“太子妃……她一夜未归……”
林舒曼感觉脑仁生疼,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吩咐人找了么?”
“能找的地方早就找过了,昨晚送他回东宫的马车,也找不到了。”
林舒曼恨得牙根直痒痒,她细心地吩咐林家加紧布防,禁卫军整夜守护皇宫与东宫,却不想靳霄回东宫的路上,会出问题!
林舒曼二话不说,直接吩咐车驾掉头去了天牢,她确信,那里的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牢,这是林舒曼多么熟悉的地方。前世香消玉殒,把她所有的所托非人都在那里做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了断。
故地重游,心情却丝毫没有比上次好上半分。
而地牢之中,草席上的靳邈箕踞而坐,大喇喇地叼着一根干草,一脸笑容地看向铁窗之外的“太子”。
“太子殿下来得够早啊,我看这眼底乌青,恐怕一晚没睡吧?”
说到这,他砸么了两下,“啧啧,也是,谁突然手握如此权力,也睡不着啊。”
林舒曼青筋暴起,恨恨挤出话来:“你把太子妃藏在哪了?”
“太子殿下您糊涂了,我昨晚直接在宫里被押到这儿来了,上哪看见太子妃啊?”靳邈低头哂笑,“殿下,媳妇和人跑了就拿弟弟撒气,可不好。”
林舒曼气结,大喝一声,命人对靳邈行刑。
可靳邈依旧波澜不惊地坐在地上,看着狱卒打开房门,只冷冷道:“臣弟既然进来了,就不可能活着出去。拉上一个您最心爱的人垫背,不是很赚么?”
说着,见狱卒上前正要动他,靳邈突然换了一副神色,厉声喊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太子妃在哪!你若还想再见到他,就给我放尊重些!”
林舒曼自然不吃这一套,她看惯了靳邈色厉内荏的样子,一拳直勾在他的胸口处,靳邈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染得太子宫服上如一片绚丽殷红的牡丹盛景。
满嘴是血的靳邈看起来更加狰狞起来,脖子上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滑动着,双眼腥红,如同刚从炼狱油锅之中滚过的邪神。
更加无所畏惧起来。
“所以说嘛,太子殿下,是人,都是有软肋的。可野心大的人,还是护好了您的软肋吧。”
靳邈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脸上扯开邪魅的笑意。
“想干这成王败寇的事业,还得学学弟弟我,不要拖家带口得好。你看林姑娘,也是秀外慧中之人,灵气得紧,可惜了,跟了你……”
林舒曼感觉胸口如同被一排钉子滚过一般,火辣辣的疼。她双手紧紧握拳,小臂上的青筋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一般。
可最终,她没有再伸手。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哈哈,殿下您可真逗,您竟然问我想要什么?”靳邈死死盯着林舒曼的眼睛,“我想要的,恐怕殿下未必给得起啊。”
说罢,没有给林舒曼再问话的机会,继续道,“我想要,整,个,天,下!”
林舒曼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休想。”
“可以啊,臣弟来去无牵挂,身死道消,孤家寡人一个,也连累不到谁。殿下也不必太过伤心,少了这位太子妃,下一个,兴许更辣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什么?”
靳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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