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如开门见山地提出了两个人选。
安西都护叶冶和裴景晖。
傅霜如是这么解释自己的想法的。
“对西北用兵, 韩家军虽然骁勇, 但叶都护常年镇守安西, 有他从旁辅助,韩老将军当是能对西北战局更加了解。”
“燕云十八骑强悍无匹, 有王爷镇守冀北, 洛都无一日外族破边之忧, 如今挥兵西北,即使老王爷不好擅动, 世子殿下也是可以带出来磨砺一番了。”
叶冶这个人选提的中规中矩的, 但傅霜如主动提起裴景晖来, 倒是误打误撞地解决了庄平帝的一桩心事。
庄平帝没有对傅霜如的提议作出任何评价, 他叹了口气,主动对傅霜如挑起了另一个话头。
“景晖那孩子, 朕看着也是挺好的, 若是以往倒是罢了,现在……恐怕不太好让他去带兵打仗了。”
“傅卿大概还不知道, 两刻钟前,念慈庵那边传来消息,敬姨妃薨了。”
傅霜如于神态上表现出适度的惊讶,没有去随意接话。
好在庄平帝也不需要他发表什么感想, 只是继续自言自语道。
“朕如今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想起往昔姨妃为朕亲手制冬衣的日子,却还是跟昨天一般……”
傅霜如很知情识趣地没去打扰庄平帝回忆往昔,摆足了臣子的姿态, 只是低着头很恭谨地听着的样子。
庄平帝自言自语够了,脸上便露出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有的疲态来,摆摆手犹豫地对傅霜如倾诉道。
“景晖那孩子,也算是朕亲眼看着长大的,他又是敬姨妃唯一的孙子、七皇兄唯一的儿子,他若是在西北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朕于心何忍啊……”
傅霜如敏锐地意识到,敬太妃的顺序是排在燕平王之前,看来圣人与敬太妃的感情当是确实不错,或者说……因为敬太妃的死,庄平帝现在对她的态度相当不错。
傅霜如拿捏不住庄平帝的心意,只好意思意思地劝道。
“陛下,世人都言‘父母爱子女,为之计长远’,陛下与燕平王爷手足情深,待世子殿下也如半个儿子般,对于自家子侄的安排,也不能总是单看着眼前的如何,还是要计较一下未来的。”
“陛下若是实在担忧,不如请世子殿下前来一叙,问问殿下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章程,毕竟太妃娘娘新丧,若是殿下哀毁过人,不宜出征,也是可以体谅的。”
傅霜如这番话,从庄平帝眼里看来,就是不偏不倚、两处不沾,表面上看是把什么情况都说了、也都提前给人留了台阶可下,实际上就是一点自己的意见都没有发表,典型的官场圆滑式发言。
但由于他说话时神态真诚,语气真挚,兼之提出的意见虽然没有空泛、但也不算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故而也并不令人觉得讨厌。
庄平帝点了点头,心想自己确实是该问一下那孩子自己的意见再说,若是他自己愿意,那这般安排也不算辜负敬姨妃的临终嘱托了。
于是便安排人出去鸣钟了。
傅霜如见状,眉眼低垂,想着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型了大半了。以裴景晖如今的处境,他是不可能拒绝一个领兵出征的机会的。早在傅霜如劝庄平帝问问裴景晖本人的意思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答案。
傅霜如静静地听着丧钟鸣起,又稍坐了一小会儿,裴景晖便跟着宫人到了。
接下来的谈话几乎不出傅霜如所料,无论是庄平帝的安抚还是裴景晖的哀痛,一切都像纸上画好的一般条理分明地进行了下去。
唯一值得让傅霜如惊讶的,也只有庄平帝召见裴景晖竟然没有避开自己这一点了。
傅霜如琢磨着平帝可能是想动一动自己的位子,再给自己升个职了。
不过他既不期待也不畏惧,以他如今的年纪资历,早已匹配不上如今的官位了,就是再升,也升不了多么夸张了,同样的,即使再升官,傅霜如也不会有什么畏惧的了。
庄平帝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试探二人关系、也许只是有意帮傅霜如与裴景晖拉近关系,他全无遮掩地直接对裴景晖说了傅霜如先前上书的提议。
裴景晖脸上的惊讶毫不作伪。
他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傅霜如会先一步举荐自己为左帅,即使按裴景晖先前与敬太妃通过气的谋划,他想争取的也不敢是一个左帅之位,因为他清楚以他如今的资历那有多难,即使是敬太妃十分笃定庄平帝对燕平王府的情谊。
事实上即使是庄平帝,先前也没想过提裴景晖为左帅的,他只是想着要补偿燕平王府,具体个怎么补偿法,敬太妃死的太突然,其实平帝自己心里都还没个章程。
也就是傅霜如这么一提议,平帝越想越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只要裴景晖不死在西北或者犯下大错,这一下就不仅补偿了燕平王府而且还牵制了韩家,防止韩少功身份特殊,一人在军中独大。而有韩少功亲自带兵,裴景晖只要好好跟着看着学着,不去作妖,想犯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想法是傅霜如主动对他提起的,旁人只会惊叹傅霜如简在帝心、深负皇恩,也就能很好地能隐藏背后自己有意补偿的事实。敬姨妃既然死了,那件事,就让它彻底烂在坟墓里好了。
而裴景晖也确实是如庄平帝所愿,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了傅霜如他们这些文臣在某些情况下的重要作用。
正因为朝中文武官员一贯互相避嫌,这时候傅霜如一个文官,还是身为东宫心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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