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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出书版正文+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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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空琴醉生(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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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而不忘的人,也算了却他最后一桩心愿。

    幼棠。幼棠。他忘了一切,连自己也不再认得,却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握住他的手,轻贴上自己的面颊:“是我,我是幼棠,我来了。”

    他很顺从,任由摆布,仿佛可以这么安静地枯坐上一生一世。

    他只是记得那个名字,已不再认得我。无论跟他说什么,他全然不知,木雕似的直视前方。

    我浑身力气流失殆尽,慢慢地蜷膝跌坐在他腿边。

    一口气不来,向何处安身呢?

    满山青帐里,万千宝轮之中,男子素手轻挥,祭出观沧海,扬起俊美无双的脸庞,含笑说:“你可以叫本座龙君,也可以称临渊上神。”

    是这一世的初遇。

    为替我担下千年雷劫,他出尽百宝,放贷耍赖,厚着脸皮硬要将我诓去东海:“跟着龙君混,谈笑有豪情,红颜不薄命。”

    龙宫灯火阑珊尽处,也曾执手温柔允承:“你放心。妙方境一诺,言出则必行。”

    人人说东君脾性难以捉摸,战名横扫八荒,何等疏狂睥睨。我却见过他眉目含情,软语求娶:“答应我,好不好?”

    对他的爱,像一盏孤渺青灯,伸手触碰,会烫;放手退却,会冷。

    言笑晏晏,历历在目。一股辛酸热辣直冲眼眶,直欲迸出血来。

    白泽等一干人,终于等得不耐烦,上前催促。

    “把那玉瓶取走,人快些交出来吧。托赖南海龙君作保,才能将他带来一趟,也别让苍凛君难做。我等赶着回昆仑墟复命,实在耽搁不起。”

    临渊依旧沉默,不知我在为他哭泣。

    可哭泣没有用。我站起身,重新握紧手中长剑。凡世富春江畔,我劈手从临渊掌中夺下的那柄青锋。他守了我那么久,如今,换我来保护他。

    “要把他带走,需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剑。”

    重楼说得无错,我身上既有仙脉,亦有魔骨,天地之间举世无双,如今又承了上神品阶,真要动起手来,十个白泽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可哥哥跨步横栏在当中,语气不留一丝商量余地:“你要为了他,把涂山卷进谋反的麻烦里?”

    我浑身颤抖起来。他沉声又问:“东皇手下可调之将,远不止这十大妖神,你自问能打多少?”

    满腔战意,骤然如沸水浇入冰雪。

    长剑哐啷落地。

    “那我便随他同上昆仑墟吧。也不是没去领过罪,不是吗?”

    我轻轻把玉瓶从临渊手中取出,交到哥哥手上。回身将那木无知觉的身体揽入怀中,他微带潮湿的黑发间,有熟悉的清冽水泽气息。就这么一动不动,好似造化从来不曾将他夺走。

    “玉谱为证,天地载册,无论生死,我都是他许嫁之妻。纵有天大的罪过又如何,两人同担,总好过一个。”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得回一个没有糟糕到底的结果。哥哥劝我不住,只得回洞府禀了父君。

    据说父君破关而出,直闯补天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直磋磨了七天七夜,才终于请动娲皇出面,同往昆仑墟。

    狐帝和娲皇的颜面,加起来分量不轻。更何况,女娲还带去了许多当年补天所遗的五彩卵石,允诺将坍塌的妙方境灵泉泉眼砌垒复原。

    这些种种,都是我被囚在空琴山后,听说的事情了。

    空琴山地处莽莽大荒之最北,超离三界八荒之外,没有四季之分,终年漫山大雪,寸草难生。

    任何神仙妖魔,一旦落入空琴山,便是有通天的法力也使不出,和一介凡人没多大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凡人没办法在这么恶劣险绝的地方长期生活下来。划此山为牢,就是最终的惩罚。

    好在,我和临渊没有分开。

    空琴山很宁静。除了深夜风雪呼啸,听不见任何声音。山谷银白满目,长空浩雪飞浮,除了日升月落,连飞鸟的影子也见不着。

    我伐了几棵雪松,搭了间木屋用以栖身,结果一觉醒来,门外头堆的雪比人还高,只得又重新开了个天窗以供出入。唯一的不足是,天上下冰雹时,屋里也需打伞。然而我们没有伞。就算有,什么样的伞也挡不住这么重的风雪。

    思来想去,还是按做狐狸时的习惯,寻个看着大小合适的山洞,收拾打扫出个窝来,和临渊搬了进去。

    他伤势未愈,有些畏寒,我便把原来造的那间松木屋给扒了,再劈成柴,燃起火堆,每日将山洞烤得红亮亮、暖融融。

    薪柴除了可以烧火取暖,还能烧水做饭。

    可惜空琴山找不到什么吃的,那么厚的雪盖下来,别说蘑菇,连稍微细弱一点的雪松都能压折。我们最常吃的东西,是烤松子仁儿。那东西若论果腹定然没戏,还不够塞牙缝的,无事时不过当个消遣。不幸中的万幸是,遭贬之前好歹是一双上神,不吃东西起码不会饿死。

    松子被松木烤得焦脆金黄后,有股浓浓的松脂香,弥漫在石洞里,好几日都不曾消退。临渊似乎很喜欢,我便多采集一些,烤好了堆在石灶边,留着给他换药时用。

    最初三个月,每晚都需要烧许多滚水,给他清洗换药。

    第一次看他没穿衣服时的样子,却是为了包扎伤口。没有杂念,也顾不上害羞,只有难以言说的心疼。盘曲狰狞的伤疤蜿蜒过前胸腹背,在块垒分明的肌骨轮廓上纵横交错,深的深,浅的浅。发红的那些将快要愈合,青紫的就是还余毒未净。

    用手掬起清水浇过他似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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